东阳不明白李素想念的家为何在前世,她只觉得刚才那首曲调里有一种深深的哀愁,仿佛一阵绵绵的冻雨,直接淋进了她的骨髓里,令她忧伤到颤栗。
他……一定有着不为人知的故事,那个故事有喜有悲,有笑有泪,他的诗,他的国策,他造出的震天雷……或许都在他的故事里。
东阳很想听这个故事,但良好的教养告诉她,他不想说,她就不能问。
静静看着李素沉默的样子,东阳忽然劈手夺过了他手里的陶笛,道:“以后别吹这个了,吹得人心里慌慌的,不好听。”
李素被她从乡愁中惊醒,笑了笑,无所谓地点头。
东阳把玩着手里的陶笛,嘴里哼哼有声,似乎在默记李素刚刚吹奏的曲调,过了一会儿,抿着嘴悄悄笑了笑。
“李素,这里便是你的故乡。”东阳重重地道。
李素怔然,随即举杯饮尽冰凉的葡萄酿,漫声吟哦:“试问岭南应不好,却道,此心安处是吾乡。”
声渐凝噎,似向前世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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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的宦官很辛苦,特别是唐朝初年的宦官,不跑腿时只是个侍侯贵人的角色,跑腿时也只是个传话的,长安城内还好说,恨的就是李素这种人,住在离长安城六十多里,骑马跑断腿也不见这新封的混帐爵爷掏出点小费慰劳一下。
宫里来了旨意,陛下宣召李素进宫奏对。
李素只好穿上那件略显娘炮的浅绯色官服,腰间挂上一个银鱼袋。骑上马儿跟着宦官进了长安城太极宫。
李世民仍在晖政门内的安仁殿召见他,今日的李世民只穿了一身黄色便袍,跟东阳说的一样,大殿四周果然摆放着许多冰块,宦官内侍卖力地扇着大团扇子,李世民仍热得额角冒汗。以往所见的皇帝威仪今日全然不复,嘴里甚至噶嘣噶嘣嚼着冰块。
“这天气,热得邪性……”李世民皱着眉,朝宦官示意了一下,宦官急忙将一碗细碎的冰块捧送到李素面前。
李世民扬扬眉:“来一块?”
很暖心的待客方式,类似于前世的陌生人见面先发一根烟当作打招呼,彼此间的陌生感随着烟雾缥缈瞬间消逝殆尽。
李素当然也不客气了,他也很怕热的,更何况最近不知为何。脸上又冒出一颗青春小红痘,估摸是天气热上火,烦得彻夜难眠,总觉得没脸见人,照镜子都没心情了。
消火的冰块,实在不能拒绝……
迅速拈起一块扔进嘴里,然后……君臣二人相对无言,同时噶嘣噶嘣……
“朕意长安城东郊二十里外划一块地方。驻重兵把守,设火器局一。你任监正,正五品,另任少监二人,匠作百人,专司研制火药震天雷之用,三日后上任去吧。噶嘣噶嘣……”李世民嚼着冰块把该说的都说了,这次没有一句问句,简单的说,这不是奏对,而是宣李素进宫听圣旨。
李素无辜地望着他。同时,无辜地嚼着冰块:“噶嘣噶嘣……”
李世民盯着他:“你有话说?”
“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