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叔的朋友姓高,五十出头,也住在镇子上。儿子未婚只有二十多岁。从昨天开始发热,体温是38。9℃。自己在家吃了一些退烧的药没有任何效果。老伴心疼儿子就想着送去市里医院。老高嫌麻烦,就来了马叔这里。患者自述头痛、颈项强直、肢体酸楚而痛、流鼻涕、心烦欲呕、食减而不渴。张三检查,脉浮紧、舌苔博白。这是典型的风寒伤及太阳肤表。西医的称呼就是病毒性感冒。内经有法,“其在皮者,汗而发之。”医理很简单,发汗就好。一副麻黄汤加味就能见效。张三把方子交给马叔审验,马叔接过来看也不看自顾和老朋友说着话。张三笑笑就去抓了两副药交给老高。
下了医嘱送老高离开后马叔问张三养老院什么情况。张三也不瞒他,“该做的都做了,我也算对得起张总这份工资了。”马叔笑着回他,“老人的身体敏感些,就这个月危险点,等真进入冬季身体也就适应了。”又说了两句马叔就赶着张三回家休息去了,他能看出张三的疲乏。
第二天一大早张三正在做清洁,几个人就冲进了屋子,正是老高,老伴扶着一身虚弱的小高站在后面。张三看老高脸色不对正要招呼就听老高喝骂,“老马呢,躲起来了?知道自己是骗子就躲着不见人了?今天你们不给我个说法我就给你们一个说法。”一边说一边拍着桌子。张三吃惊看着他们,马叔不是说和他是朋友吗?正惊疑间马叔从二楼走了下来,“怎么了?一大早这么大的火,吃什么补品了?”看到马叔笑眯眯的样子老高更是气大,“一个劲的吹你的伙计多厉害多厉害,你自己看看我儿子被治成什么样了。”
说着从老伴手里扶过小高来给马叔看,马叔看小高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比昨天看着萎靡了不少,急忙上手去摸小高额头。“不用摸了,在家测了,快四十度了。你说是你送着去市里还是我送着去?”他的意思很明确,马叔送着去就是马叔负责治疗,如果自己送马叔得给个说法才行。
张三看说到了自己,就走到了小高身前,先把了脉再说,脉更紧了而且急促,再看患者脸色潮红,明显在发烧,这就奇怪了,怎么会比昨天还重了很多?急忙细问,老高老伴还算平静,当即说了情况。
昨天回去之后就煮药给孩子服下,一碗药下去没有出汗,反而显得很烦躁,身体更加发热,最高时候快到四十℃了。晚上服用第二碗药后,小高开始头痛,身子的疼痛也有加剧。而且开始觉得身子发寒,加了两床被子还是喊着冷。这不一大早就准备送去市里医院,走到医馆门口实在不甘心,就进来准备闹一场再说。
张三越听越是奇怪,法对证明。又不是多严重的病情,药也开得没有任何问题,麻黄汤是经方,这么多年临床验证过的,怎么可能有问题。尤其吃了一碗药后没有发汗,这绝对不应该。即使现在号脉,也是和昨天一个答案,风寒伤及太阳肤表,辛温发散以解表邪,麻黄汤绝对对证。温服而卧,取汗自愈。怎么想都没有错啊。
马叔盯着老高,“你昨天回去还给孩子吃了什么?”“孩子晚饭都吃不下去,就是喝了点水然后就是吃药。”老高气呼呼的回答。马叔却是不放弃,“你是怎么煎的药?”他知道这个老高年轻时候就是个胆子能包天的家伙。“我就是按你们说的方法煮的药,这个还能出错?”老高梗着脖子毫不退缩。张三却注意到马叔说煎药的时候老高老伴明显有些迟疑,正要问话时老高的音量突地增大,把他吓了一跳。
等安静了些,张三急忙问她,“你们煮药的时候是不是还放其他东西了?”老高老伴摇摇头不说话。张三吓唬她,“你们如果真的在药里加东西那可真的要出事呢,现在说出来我们还能想办法,等回头出了事你再说也不顶事了。”老高老伴明显被吓到了,“没。。。没加东西,就是孩子他爸说孩子在发烧不能加太多麻黄,就抓了一把出去。”
麻黄汤又名还魂汤,回春针里也有说施针之后灌下麻黄汤。可见回阳之能。这方剂里最重要的就是麻黄,麻黄是阳药既能解表又能壮里阳,中医的理念是用阳气恢复病人的胃气,病人的胃会从食物中摄取营养,然后自己痊愈。这才是真正的恢复健康。
现在老高擅自把麻黄汤中的麻黄减量,汗发而不表,全在身体肌肉里,怎能不疼痛,怎能不发烧。马叔听得恨不得踢老高两脚,知道你胆大,但是没想到会胆大到这种程度,自己儿子的身体也敢胡搞。老高因为和马叔关系不错,对中医多少也知道一些,知道麻黄是发阳之物,儿子本来就在发烧,现在再服用发阳之物,在他想来这就是火中送炭。所以自作主张的就减了麻黄药量。也是因为他看张三年轻,不能让他有一点信任感。
马叔指着老高破口大骂,张三却是顾不得其他,小高已经开始呻吟了,再不救治要出危险的,当下先给小高下针做降温处理。随后去药柜按照昨天药方重新抓了一副去后厨直接就煎上了药。半个小时后等他端药出来时马叔还在指着老高喝骂,老高也在组织语言反击。张三也不去管他们,直接在小高母亲的帮助下把药给小高灌了下去,随后行针下药,扶小高在推拿床上躺下,又抱了两床被子给他盖上。
这时候小高已经昏昏欲睡一副随时昏死过去的样子。再送回家中已经不合适,所幸医馆还没有上人,小高躺在这里也没什么不便。两个跳脚对骂的人也停止了相互攻击围在床边。马叔对张三有信心,一副看热闹的样子。老高则是紧张兮兮的看着儿子,老伴眼泪汪汪狠狠掐了一下老高的手背。
不一会就看到小高额头开始冒汗,口中的呻吟也逐渐消失。触摸额头已有凉意,再摸脉象已经平缓,张三知道表邪已解,等一会汗出透了身体也就痊愈了,剩下的就是把身体的亏损补回来。半个小时后,小高一觉睡醒。双眼已能看到神采,掀开被子里面一层已经湿透。张三没有再给他们配药,知道家里应该还有一副没有服用。他告诫老高绝对不能再随意删减中药。之后就示意他们可以走了。
老高面现愧疚想要和马叔招呼一下,马叔没给他好脸子,“把这次治疗的费用结了,以后也不要再来我这里了。”说完转身就上楼了,这次他不仅是生气,还有些难过。多年的朋友他很清楚,如果不是张三解决了这件事他会有很大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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