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因为天际寒凉的早,又处于北直隶,这九月虽然日头儿还高照着,却也到了添衣加件儿的时候。
母亲时时刻刻是把心放在自己跟老爹身上的,事实上她早在燥热未退时就给远在南方寻人的老爹寄去厚衣,而这几日,也是是分毫商量也没有的将自己填了个溜圆。
若不是因为两鼻孔还得出气用,恨不得也要用墩布儿给堵上。
多数时候,陆斌都想回嘴一句,其实天儿也还没冷成那般模样。
这点,在朱厚熜身上,就是不同的状况了,因为皇宫有暖阁,蒋皇太后是不惧怕儿子冻着如何,她老人家,最近一段时间对儿子的期望是,别老看那劳什子破奏章,出去跑跑跳跳才是正办。
母亲总能直观感受到孩子身上不健康的地方。
若有些许损伤,或者不足之处,就担忧的不得了。
那是一份情感,得之不难,回馈却不易的情感。
千百年传颂,千百年仍颂之不可绝。
山川美景有绝句,千载难尽慈母恩。
所以人总不愿意,总不舍得。
可,若是还没有来的及体会,来得及仔细感受,就失去了的人,又是如何凄凄惨惨戚戚呢?
陆斌无法想象,但也能够想象,现在自己那城吏司里,就有许多这样的人。
思索着这一切,他许是因为恍惚了吧,也许是因为有人等待着,他恰好就撞在一人身上。
还好,陆斌因为经年累月的训练,他能反应的过来,在眼前老迈身躯将倒未倒之际,赶忙一把扶住了对方。
“抱歉,老先生,小子恰好是想事情想的出了神。。。。。。梁公?”
“哼!休要提什么梁公不梁公的,早称不得一个公字了,却也是因为你小子的缘故!!!”老头儿气咻咻的怒道。
眼前人却正是从三司会审那一日之后,足足两月未见到的梁储。
这位老人此时模样与两月之前大不相同,发丝好似更苍白了,皱纹也像是更深刻了一些,可不知道是不是看错了,明显能感觉老人家比之前。。。。。。胖了?
精气神也好了不少,至少没了那种时不时打量旁人的阴沉沉感觉,看起来至少还能活十几年的模样。
再加上,他的身边带着一个,一个颇显文气,样貌打扮皆不俗的妇人搀着,他就跟像是哪家门户里走出来瞎溜达的老员外了。
“不知梁公找见小子所为何事?”
“你这后生晚辈,都把老夫弄下台了,却叫老夫好等,老夫左等也等不来你,右等也等不来你,只好自己来找见与你了。”
“哦?梁公何故认定小子是一定要找您呢?”
“嘿!你这不晓事的后生晚辈,就不想知道,何故老夫那日三司会审没有去吗?又何故下台下的这般干脆?”
“想知道,可诸事繁多,每一样都不能叫我因自己的好奇而停下等待。”
“哼,不就是些蝇营狗苟的交易买卖吗?能有什么耽误不得的?”
“那只是小事,小子就算是阅历再怎么浅薄,也知晓,被利益钩住的人,无论如何也脱不开钩子的道理,只是,小子还有更重要的事情,一直忙活到现在,还是思绪万千,理不出一个线头儿。”
梁储沉默半响,突然问道“莫非是,是那群小儿的事情?”
陆斌诧异于这个一直给他印象不佳的老头儿为何能一下子猜出这一点,可他还是有礼貌的点了点头“是的,我一直久再操心这些事情,这些个小子们,处于陌生环境,就害怕的不得了,以往都是讨钱过日子的,这会儿突然有人给吃给喝,反倒不适应了!老觉得我们要害他们,这倒还是好解决的事情,可萌生了死志的小子们,就叫人头疼了,尤其是那些缺了手脚的小子们,自卑的很,叫我也没有法子,比如那天再会审处被掰断了口牙的那孩子就叫我头疼无比,因为那日郑包将他断掉的口舌掰开给旁人看,他现在脸小院里的其他人也不理了,就想着要把自己饿死,好见爹娘,郑包这两个月愁的头发一绺一绺的揪着,可就想不到好法子。”
梁储听着着逐渐开始滔滔不绝的诉苦,一下子听的他沉默了,他感到了一丝丝羞愧。
可又感到了一丝丝出自于道义的认同感,好似官儿,就应当这么做,才配为官一样。
“老夫有一个不情之请,可否,可否让老夫去参观一下城吏司,当然,若是嫌弃老夫一辈子昏头事做的多,老夫可远观之。”
陆斌看了他一眼,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可随即嘱咐起来“院里有几家小姑娘,特别讨厌男人,尤其是年纪大的男人,你注意点儿,莫惊着他们。。”
“好的,好的,这点老夫清楚了,还有要注意的地方,也一并说,边走边说。”
“老头儿,你慢着点,我搀着你。”
“休要胡言,老夫还没到要人搀扶的年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