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太子朱和堉不同意周尚景的观点,那么不仅会当面驳斥了德庆皇帝的好意庇护,使他再一次的得罪了德庆皇帝,朝中各大派系也会抓住机会纷纷弹劾,借着各地难民上京告状的事情兴风作浪,太子朱和堉与都察院衙门也皆是会麻烦缠身。而德庆皇帝,却再也没有立场阻止什么了。
这般想着,赵俊臣对周尚景的老辣手段愈加钦佩之余,心中也是惋惜,看着朱和堉的背影,暗暗想道:“可惜,以太子他的性子,接下来恐怕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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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听到周尚景的询问后,太子朱和堉先是面色一变,然后神色间闪过一丝犹豫,接着却是面露坚毅果决之色,出列扬声道:“父皇,您与首辅大人的意思,儿臣并不赞同!”
德庆皇帝面色一黑,眼中闪过一丝愠怒!
德庆皇帝刚才这一番话,这分明是在为太子朱和堉考虑,是为了在百官弹劾太子之前先行堵住百官的嘴,但太子却是当着百官的面驳斥了他!不留丝毫情面!
但朱和堉并没有考虑到这些,只是义正言辞道:“父皇,依儿臣看来,正因为南巡事宜事关重大且又影响深远,所以若是有小人借着机会为己牟利,从而败坏了父皇与朝廷的名声,造成了恶劣影响,就更应该严惩严办!也唯有如此,才能够震慑那些贪官污吏,才能让天下百姓对朝廷的律法公正重拾信心!若是大事化小,最终不了了之,看似降低了影响,却会让天下有识之士寒心!还请父皇明鉴!”
看着德庆皇帝的面色愈加不喜,赵俊臣暗暗摇头,心中叹息道:“为何,你总是要以鲁莽的形式来表现自己的正直?表现自己的正直,也是要考虑时机的。”
不过,经过太子朱和堉的这番表态,德庆皇帝却再也没立场为他遮掩了。
而就在赵俊臣暗暗叹息之间,沈常茂突然出列,冷笑道:“哦?太子殿下原来是这样想的?当真是义正言辞,奈何太子殿下您说的道理虽然好听,但近些日子以来的所作所为,却是有些言行不一,让老臣无法认同!”
接着,又见黄有容出列,只见黄有容一副悲天悯人的神情,向德庆皇帝禀报道:“陛下,近些日子以来,京城之中发生了不少事情,事关陛下南巡,又影响极为恶劣,只是因为涉及了朝中一位大人物,老臣本是和陛下一样的心思,担心若是严查的话,这般事情会愈闹愈大,所以一直压着,但听到太子刚才的这一番话后,这些事情,老臣却不得不说了!”
德庆皇帝看了一眼朱和堉,眼中露出怒其不争的声色,似乎又叹息了一声,接下来已是神色肃穆,缓缓道:“哦?究竟是什么事情?又是涉及了哪位大人物?黄爱卿说出来让朕听听吧。”
黄有容叹息道:“启禀陛下,就在四日之前,有山东菏泽百姓上京告状,称地方官员借着为陛下筹备南巡的机会,强征土地、频添税赋,让不少百姓都因此而流离失所甚至家破人亡,百姓们苦不堪言,只得上京告状,奈何他们来到京城中后,因为南巡筹备的事情是由太子殿下负责的,无论都察院、大理寺还是刑部,皆是不敢受理,其中都察院一心为太子遮掩,更是做出了当街殴打难民的事情,由此在京中造成了极为恶劣的影响,朝野之间,亦皆是流言纷纷,从此对于朝廷的律法公正,再无信心!这般情况,影响重大,还望陛下严查!”
随着三位阁老带头发言,太子又被逼到了绝地,各派系的官员,心气皆是一壮,也终于不再顾忌德庆皇帝的暗示,纷纷跟着出列弹劾!
“陛下,南巡筹备出了这么大的纰漏,太子作为负责之人,难辞其咎,还望陛下明鉴!”
“陛下,据臣所知,这南巡筹备的纰漏,早就有了风声,亦有各地御史向都察院送了弹劾折子,但这些弹劾折子,却全都被察院全都驳回了,还望陛下明察!”
“陛下,都察院上下在此事件当中,一心为太子遮掩,再无公正可言,不仅拒绝受理百姓案件,还做出了当街殴打驱赶难民的事情,影响极为恶劣,还望陛下严惩!”
“陛下,据臣所知,如今因为南巡筹备事宜而受到欺压盘剥的百姓,绝不仅止于山东菏泽一地,自北直隶到江浙之地,陛下南巡所到的地方,南巡的筹备皆是或多或少都出了些事端纰漏,各地百姓纷纷来京告状,仅仅这四天来,就已是有三波难民来京了!而正在来京告状路上的百姓,还不知道有多少!”
“陛下,臣听闻,昨日都察院御史贾思茂秘密出京,竟是做出了沿途抓捕拦截上京告状百姓的事情!这般作为,更是进一步的败坏了朝廷声望,还望陛下严查!”
“陛下,都察院这些日子以来的所作所为,再无公正可言,无视朝廷律法,无视陛下威严,都察院上下,罪责难逃,正应该严加整顿一番,还望陛下明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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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各派系的官员纷纷出列,皆是在弹劾太子朱和堉与都察院衙门,仅仅片刻之间,就有十余位官员出列弹劾,声势浩大。
而太子朱和堉与都察院衙门,见到这般声势,一时间仿佛被万夫所指,皆是面色愠怒,但这些弹劾官员说的事情,大部分又是事实,却也让他们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太子一党在朝中的声势根基,岌岌可危!
就在这般时候,德庆皇帝终于开口说话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