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海的寥落深冬,虽停止了浓烈的风雪,却也寒气逼人,总是被凉薄的雾气笼罩着。
????清冷,凄迷,散不开。唯有隐隐雾气里那雪白的三生花微微摇曳,淡薄的天光中,看不见晴日的影子,灰蒙蒙的一片。
这就是我睁开眼后所见到的花海的景象,不错,我有了眼睛,我能看见东西了。
重新拥有双眼见到世间景物并没有让我产生多大的波动,能复明,是我之幸,永远失明,是我之命。
见我怔怔,谢太医和青姬只以为我开心得不知道如何是好。于是青姬又开始在我耳边叮咛:“你的眼睛刚刚好,记住,不要哭,不要流泪。”
可我只是眸光流转,视线所能触及处,没有搜寻到他的影子。不安,真的很深,很深了。
我以为,冷寒霜知道我有了双眼能看见东西后必定会高兴地很快来见我。可是没有,两天过后,依旧见不到他的影子。
此时谢太医轻松地告诉我,说我的眼睛已经适应了屋内的光线,今天,便可以道外面去走动,适应一下外面的强光了。
我笑着点头,连声道谢,感谢谢太医所付出的心血。谢太医叹息道,这样的移植手术本就是极难成功的,若没有冷寒霜,神仙也救不了我。
我最该感谢的人应该是冷寒霜,可是,他却迟迟没有出现。
青姬看我的眼神幽幽,连带说的话也是幽幽的。她说冷寒霜带着白狐离开花海一些时日,不知道多久回来。
闻言,我没有吭声。因为,我扑捉到青姬的眼神时游离不定的。而她说的话更是难以令我信服,不管怎么样,冷寒霜不会长时间不见我一面就这样带着白狐离开。
他去哪里,做什么?一切都没有交代,更得不到解释。
我望着窗外,浓浓的雾气慢慢被风吹散开。
北风卷着寒气和香气灌进来,站在房中来为我作最后检查的谢太医低声地说:“青姬,你不要再瞒着她了,有的事情应该让她知道。冷寒霜并没有离开花海,他是不能来看娘娘。娘娘已经可以自由行动了,该让娘娘去看看冷寒霜了!”
一种不祥涌上心头,手中的药碗坠落于地。
青姬一把扶住我,哽咽道:“相思,等下不管你看到什么,一定不要。。。。。。一定不要太难过。”
我挣开青姬的手,忍住满心的酸涩,迈步出了屋子。后面,是谢太医一声长长的叹息。
我一手抱住高高隆起的腹部,一手提起裙摆,脑海里一片空白地朝冷寒霜的屋子而去。
我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原因使得他迟迟不肯见我。
推开冷寒霜的房门,我看见一袭青衫的他面对我坐在桌边。桌上,一壶茶,一个茶杯。
他黑发被一根木簪子簪住,如瀑的发丝覆在背后。两鬓泛起些些霜花,即使隔着一段距离也被我看得清晰。
消瘦的容颜掩不住他稳重持重,湛然的神情,是那一贯超尘的风姿。
推门声响起的那刻,冷寒霜脸上泛起一丝笑容。他语气淡淡而清和:“青姬,你来了?”
我蹒跚着,艰难地移动着双脚。青姬,青姬,为什么,你会叫着青姬的名字?
“青姬,相思的眼睛怎么样了?是不是完全可以好了?算算日子,今天她应该可以去外面见阳光了。”依旧是清和的声音,仿佛,在他身上从未发生过什么不幸。
我摇着头,咬着唇,心在这一刻,又开始撕裂般痛。我不能哭,我不可以流泪。因为我的眼睛刚好,流泪会让之前的一切努力付之东流。
我一步一步走过去,走到冷寒霜的身边,艰难地蹲下。
我的手,颤抖着伸向他,抚上他消瘦的脸庞。喉咙似利刃来回割据,让我痛不能言。
感觉到有人触摸他的脸颊,他亦抬手,抓住了脸庞上那只手。他的手,微微颤抖。
“青姬,你是青姬么?还是?”
冷寒霜的声音忽然有些哽咽,脸上的神情,变得黯然。难道说,即使他不看我,我不出声,他也猜测到了眼前的人可能不是青姬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