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熏香袅袅,铺好的毛毯散落在地,帷幔轻扬,里间隐约重叠着两个人影,似是抱在一起,举止亲密。
荣泰长公主打量着周遭种种,心底不由得腾地升起一股怒气。
宫苑之中,竟有人胆大妄为,秽乱后宫!
“放肆!”
荣泰长公主先声夺人,气势汹汹,“哪里来的宫人?今日乃天子万寿节,谁敢在此地私相授受?”
云梦殿离隆武帝的宁安殿不远,先前云梦殿的主子是曾经宠冠后宫的容贵妃,容贵妃身亡后,云梦殿不知为何被空了下来,至今无人居住。不仅如此,云梦殿也是途经毓秀阁的必经之处,敢到这儿偷情的人真真是不要命了。
荣泰长公主深谙利害,愈发对云梦殿内逗留的那对男女恼恨至极,她身后跟着一大帮有头有脸的诰命夫人、官家小姐,这些人皆神色窘迫,讷讷不语。
被荣泰长公主那一嗓子一吼,帷幔里相拥的两个人意识回笼,不禁被眼前的阵仗吓了一跳,尖叫了一声。
这个女声正好是……
吏部侍郎夫人面色一白,差点站不稳。一些夫人小姐开始窃窃私语。
荣泰长公主拧紧眉头,帷幔正好被殿外的风一吹,扬起,露出了那两个相拥一处的真面容。
荣泰长公主定睛一看,心里一咯噔,居然是他。
荣王周佑润面色僵硬,以往惯爱维持的温和面具在此情此景硬是难以继续维持了,只得故作淡然,不让人瞅出他的真实意图,就是咋看都不自然。
“姑母,您来此地,莫非是……”周佑润佯装讶然地开口。
“荣王,你与这个姑娘……”比起之前的理直气壮,荣泰长公主这话说得有些心虚了。
荣泰长公主严苛归严苛,却也不是不识时务之人。朝中局势不明朗,荣王周佑润很有可能问鼎帝位,她这个长公主届时要仰仗这个侄子多多担待,哪敢得罪了他?
偏偏是这种情况,荣泰长公主心里一紧,该不会她是被人故意算计的吧?
那位与荣王周佑润相拥一起的姑娘这会儿终于转过身来,默默垂泪,好不可怜。
眼尖的人已经认出她的身份,开始嘀咕,“这不是吏部侍郎家的大小姐吗?”
吏部侍郎程奇共有五个闺女,而最大的闺女便是眼前这位,待字闺中,至今未嫁。
想起吏部侍郎家大小姐往昔的传闻,在场众人不免神情古怪。这个程大小姐又不是美若天仙,荣王殿下为什么对这个女子另眼相看?
碍于周佑润的身份地位,大家不敢说两人幽会,只能换做另一个词。
比起官家夫人的想法各异,未嫁小姐们想法比较单纯了,无一不是嫉妒讨厌这个程大小姐就这样与她们的梦中情人在一块了。
程大小姐样貌黑壮,脾性凶悍,纵然程奇是正三品的吏部侍郎,程大小姐婚事仍是乏人问津。荣王不同,丰神俊朗,又是谦谦君子,在场的大家闺秀有不少是爱慕荣王周佑润的,如今这朵高岭之花就这样被人摘下,谁能不气不恨?
尤其是与程大小姐看不顺眼的那些小姐们,眼神就一个字——恼。
“我的闺女啊……”
吏部侍郎程夫人主动上前抱住程大小姐,给自己的女儿喊冤,“是不是有人害你的?你向来知礼守规矩,怎么会到云梦殿里?”
程夫人倒是聪明,没有攀咬周佑润,再怎么说,堂堂亲王也不是她一介夫人随意指责谩骂的。
荣泰长公主被程夫人的哭声吵得头疼,眼角余光瞥见周佑润不虞的脸色,顿时出声呵斥,“够了!宫闱禁地,岂容你放肆?哪个知礼的大小姐会跑到这儿来幽会男人?”
荣泰长公主说话很不客气,眼下她是得罪透了周佑润,若再不挽救弥补一二,恐怕以后的日子很难过。
她尽想着把责任推卸给程大小姐了,却不料程夫人是个狠的,根本不吃这一套,护犊子心态一起,呛起荣泰长公主,“长公主,牛不吃草哪能强按牛头?我家慕儿不说是百里挑一的千金大小姐,也是黄花大闺女,干嘛非得跟一个即将有未婚妻的男人拉拉扯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