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佑楷愣了愣,一个困在宫里只能当活死人的人,当初为了查出诏书下落,倒是暗示过顾德海偷偷放行,倒不想,这一试倒是试出了底细。
连赵隽成这步棋也拿出来了,想来对方也无计可施了。
周佑楷想想就浑身舒畅,凭什么害了人的还能过上好日子?这哪儿来的道理?
周佑楷浅笑吟吟,面上气定神闲,“你说,那位知道了,恐怕得很长一段时间得担心了吧。”
为了这个宝贝孙子,他是舍血本了,对比一下同为至亲的周佑楷,一个天一个地。
一个弃之如敝履,一个视如珍宝。
周佑楷深吸一口气,心底的郁气更重。
“大哥,现在他得气得吃不下饭吧。”
周佑宸抬手抿两口铁观音,一股茶香蔓延舌尖,在满意地品茗完毕后,悠哉悠哉道,“安郡王过些时日得找个先生来启蒙念书了吧。”
周云乾是这一辈的头一个孙子纵然因着周佑朗之故,今生前途无望,可只要他老老实实的爵位富贵少不了他的。
当然,目前为止,周云乾肯定不属于认命的那类人。
周佑楷略一思忖,眨了眨眼,“这个侄儿也得找个先生来教一教了,翰林院的夏老我看就不错,早年也是我的恩师,他去教安郡王,实至名归。”
周佑宸听完后,笑容更深。
既然料定了主意,周佑楷便雷厉风行地下旨,派翰林院大学士夏伯阳前去安郡王府,教授安郡王。
旨意一颁布,朝廷上下纷纷颂扬天子仁慈。
然而在安郡王府,堪比是晴天霹雳了。
夏伯阳诚然是当代清流名士,文采风流,得他启蒙那是无数人求之不得的好事,偏偏,夏伯阳这个人太认死理,俗称死脑筋。
主子没有交待的事情,坚决不做。骨子里尊崇君臣纲常,又死忠于周佑楷,迂腐保守,属实是一个顽固不化的老头子。
譬如周云乾央求夏伯阳给他带消息,夏伯阳再三拒绝,表示这不是皇帝陛下交待的,他打死也不做。
周云乾气得够呛,对功课一板一眼,又死盯着他,这个人怎么比传闻中得还要更难缠啊?
于是,在这对师生你来我往的磨合之下,周云乾肉眼可见的憔悴了不少,不复之前养尊处优的皇孙派头。
以前虽然是谋逆家眷,但周佑楷不想落人口实,没有少了他们的一应供给,后来封了安郡王后,一应用度比照郡王,丝毫不差。
周云乾打从出生到现在,头一次吃这种亏,夏伯阳软硬不吃,又臭又硬的一块顽石都是说好听了,简直是不知所谓!
咽又不咽下去,吐又吐不出来,这种滋味太难受了。
周云乾脸色铁青,在进行完今日的功课教程后,他终于按捺不住冲动,跑到阴和珍的院子,大发牢骚。
望着不争气的儿子,阴和珍无声轻叹。
其实,她是不赞同自家夫君夺嫡的,她更愿意丈夫儿子平安健康,偏生她的夫君不爱听她的话,到头来,身败名裂,身死人亡。
他们孤儿寡母的,本就过得不易,而且又有太上皇的心意在前头,阴和珍头疼至极,进退维谷,左右为难。
阴家如今只是空架子,若非她这个郡王太妃撑场子……
“乾儿,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偷偷联系柳劭扬,让他给你保管东西?”
阴和珍担心隔墙有耳,用了比较隐晦的词语暗示一二。
周云乾不以为意,“那又怎样?柳劭扬这个没用的,居然被周益谦发现了。”
一提到周益谦,周云乾面有忌惮。大雍权贵门阀,谁不忌惮掌握皇城司的周益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