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个人,遗忘或者怀念,惋惜或者心有不甘,都只是我自己的事情,与其他人无关。
近来有一条小道消息传得沸沸扬扬,以至于中午吃饭时,都能够听到邻桌几位男士们在讨论。
“安凯这次从他们起家的勇江市撤资,你觉得他们会把产业转移到哪儿去?”
“我还以为是谣传。政策原因?”
“可能本来就有打算,正好机会来了。据说前阵子安凯出了点事,上面不只不作为,还有人扯了后腿,弄得程家不痛快了。”
“这么牛?程少卿行事风格不是一直挺低调温和的吗?这狠起来也够劲啊。”
“程老大性格是很温厚,不过程家不是还有位低调神秘的二少爷嘛。据说这位二少手段强硬,杀伐决断,上个月刚用钱砸了一群元老回去提前养老,这还公然跟上面叫上板了,也不顾及一下他那已经退休的大堂叔和还在位子上的三舅舅的面子,倒也真有几分他老子当年的风采了。”
“安凯前阵子出什么事了?好像没风声。”
“不太清楚,只听说程少卿差点被拖累,老爷子也因为这事上了点火。老爷子去了以后,程二公子养精蓄锐了几个月,现在开始反击了。”
“安凯应该不打算出省,他家的资源和能量可都在省内。那么估计在我们市的可能性最大了,而且最有可能落户新区。齐书记的面子可以给啊,一举双赢的事。”
“我看那二少啊,像个六亲不认的主儿,据说他清理内部时连自己家人都没手下留情。何况现在各市都在向他们摇橄榄枝,条件一个比一个开得高。”
这些人嗓门不小,沈安若这一桌也听得清楚,女士们也开始兴奋地八卦:
“程二少耶,就是那传说中跷家不归,如今终于浪子回头的程……程少臣?”
“程少臣以前不就在我们市吗?在TZ做了好几年,后来自立门户后就很难再听到他的消息了。”
“我有个同学就在安凯,也说安凯近期上层大清盘,可热闹了,个个认准了程大少爷的好脾气整天找他哭诉,却没一个人敢去闹二少爷。”
“程家长媳不是就那谁的女儿?对了,二少结婚了没?”
“没听说过,二少私人消息不多。按说不会吧,这么年轻就把自己套牢?”
沈安若收拾好面前的餐具,“我吃饱了,你们慢慢聊。”
“不要走,再坐会儿嘛。”这群八卦女们比安若年长,职位也只比她低一点,工作时间之外非常随意,“安若你说,程二少已经结婚的可能性有几分?”
“爱丽姐姐啊,你孩子马上就要上小学了,人家结没结婚与你有什么关系吗?”沈安若大发娇嗔试图蒙混过关,自己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安若妹妹啊,不是姐姐我批评你,你真是太缺乏生活情趣了呀。”爱丽姐姐模仿她的语气笑骂。
有些人真是阴魂不散。沈安若突然开始牙痛,估计那颗长了一半的智齿又开始作乱了。
春节假期过后的第二个工作日,按说本是清淡季,但恰好赶上了情人节,华奥山庄还是处处呈现出一派繁忙气象,各个餐厅都飘着纱缦和气球,纯白浅粉与深红,梦幻又暧昧。
沈安若像往常一样上班,停车场与办公楼离得不算近,一路遇上无数人,互相致意问候。
“沈总助,早上好啊。好像看起来不太一样了,春节在家休息得不错吧?”
“沈姐早。呀,您怎么把头发剪了?”
“安若啊,剪这么短的头发,都认不出你啦。”
“是啊是啊,还不错。”“对对,剪了头发换换心情。”“这样不好看吗?”她一一回答。等到了办公室所在的那一层,安若答得嗓子已经有点干,又情绪缺缺,渐渐开始后悔昨晚的冲动,而且此时此刻,她昨晚刚买的价格不菲的新鞋把脚趾夹得生疼。谁说人不如旧衣不如新,这新鞋子总是不如旧的来得舒服。
“沈大妹子,情人节快乐啊。从上到下焕然一新,昨晚有喜事?”林虎聪笑得一脸灿烂,怪腔怪调不知用了哪几省的方言。喜他个大头鬼。
“令狐兄弟,从左到右春风满面,前夜有艳遇?”回他一笑,沈安若一股酸气从胃里冒出,牙都要倒了。
林君的脸上呈现出暧昧的神色,“有艳遇的是沈妹妹你吧?”
此君本名林虎聪,最爱以大侠令狐冲自诩,每每让沈安若想狂扁之来挽回心中第一武侠偶像的英名。其实林虎聪长得一表人才,远看也勉强算是玉树临风,英俊潇洒,笑的时候甚至偶尔颇为迷惑人心,只要拜托他千万不要开尊口,他一开口便从酷毙的小马哥瞬间变身为王晶电影里年轻时代的周星星。
沈安若正揣度他刚才那话的意思,门又响了,保安小弟抱了大捧的郁金香花束进来,小心放到她桌上,每朵都是纯白色,全部半开着,花姿沉静妖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