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凡不跟姑娘瞎扯淡了,要开始好好当警察了,最起码是从今天开始的,下午准时到了省警校的地下射击场。
这次,多多少少也有被逼的成份,简凡回头把队长说的话好好咂吧了一番,想来想去还真是如此,内勤都是有一技之长的,不是通案情案理分析,就是计算机、犯罪信息库里、指纹比对啦、现场勘查了都有那么一手,想来想去,唯独自己是一无是处,队长这么做,还真是对自己青睐有加了,再不知趣,就有点不识抬举了。
十发子弹,一支枪,那位熟悉的管理员送上来了。
乌黑的枪身很熟悉,黄澄澄的子弹就有点陌生的感觉了,枪械室里自己接触不到了子弹的,这东西摸到手里,让简凡心里升起一种莫名的敬畏感觉,如果是玩具,穿透的是靶身;如果是凶器,那么穿透的就是人身了。
一颗一颗压进了弹匣,简凡保持着一贯的细心和耐心。
队长说,近距离射击,打得是感觉,不需要瞄准。
教官说,有意识瞄准,无意识击发,三点一线,射击。
陈师傅说,把枪当成身体的一部分,子弹是你手指的延长,戳那便是那……
三个师傅,三种相悖的理论,简凡有点迷糊,不知道究竟是谁说的对,不过比较倾向于秦队长的,原因在于即便是应该瞄准自己也不会瞄准,如果细看的话,眼睛无法一闭一睁的时候,一瞄准眼前就会出现重影。这是一个天生的缺陷。
嚓………匣入仓、弹上膛,简凡瞬间平举之后,又放下了枪,闭上了眼睛。
调匀着呼吸,枪在手,努力回忆着前一天最精确的那一射,努力从握枪的手里感觉枪身的重量和枪的质感,感觉从冷冰冰的玩具身上传过来熟悉的感觉。或者这个时候,眼前还晃着白色的影子,是靶身吗?
蓦地睁开眼,举枪便射,够快、够拽,抬枪击发的速度不到一秒。
够背、够衰,脱靶,回到老路上了。
再调整、再试……再脱靶。
不死心,重来,调整了足足五分钟才快速开一枪,还是脱靶。
脱靶、脱靶、脱靶……一连六枪都是脱靶。
不对不对……哪里错了?简凡拍着脑门,肯定是那里错了,我明显地能感觉到子弹的轨迹,和第一天的感觉一样,可为什么都脱靶了。蒙也应该蒙上一发吧?不对,哪里错了………
对,我的心没有静下来,刚刚进门的时候还想起了蒋迪佳……简凡蓦地心里一动,想到了这一茬,再一细细想想,没错,就是这样,我眼里晃着的白色影子,这一天之内已经很多次有那种感觉了,前一夜白衣长发、第一次刻骨铭心的温存都现在还是挥之不去。我脑子里,下意识地让子弹躲避着眼前的白影子,可不都脱靶吗?
他娘个腿,我真没出息,射击的时候还想着女人………简凡恨恨地拍拍自己的脑门,举起了枪。举了半天,没把握,又把枪放下了。
这是一个难题,一个要突破自身心理和生理障碍的难题。
简凡想到了自己经历过的,那一种和射击很相似的事,玩游戏?打鸟?扔石子?偷核桃?……都不行,最终眼里的景像还是落到了最熟悉的厨房、做饭、菜刀。
五六岁刚和厨房案子差不多同高的时候,看着父亲的店里伙计的菜刀上下翻飞,或圆、或长、或大、或小的菜品,利刃过处,纷纷分离,成了长短均匀、粗细适中、大小相一的形状,好玩,那时候觉得很好玩!后来,就拿着一把木刀蹲在地上切土豆,再后来,就偷偷地拿着父亲的菜刀,垫着凳子实地操作,有时候切了菜、有时候切了中指。切了中指就捂着流的血不敢吭声,怕老妈知道了骂………不知道切过多少次中指,然后就能切得出长粗均匀的菜了,切菜里,那一种像靶身,像靶身上的十环?对,和百菜之王大白菜并列的哥们,土豆。
蓦地睁开眼了,眼里是从容一片,枪做刀、靶作菜,这一刻枪身显得如此滴熟悉,击发就像砍瓜切菜一般,靶身的位置像一个偌大的土豆。
砰地一枪,八环!
砰地再一枪,九环。
砰地继续,十环。
“好枪法!”背后响起了一句惊呼,声振头顶,音似破锣。
简凡被这声音吓了一跳,蓦地手一抖,砰地一枪。
妈的,又回到白痴状态了,脱靶。
简凡正暗自享受着玩枪的乐趣,没来由被这一下搅了兴致,没好气地回头叱了句:“谁呀?有毛病呀?”
射击厅门口,站着三个人,两男一女,居中而立的,正是上午从特询室带出来的唐授渔,估计是准备拍着巴掌呦喝,却不料最后一枪脱靶了,这喝彩声便卡在喉咙里了。此时的唐授渔一脸谄笑凝结在脸上,就那嘴分开地大,咧开了还没有合拢,配着个大脑袋,说不出的可爱。
“哟,兄弟,不认识我了。”
“不认识!”
“不会吧,我长相这么有特点,半个大原都认得出我来。”
“你很出名么?”
简凡不置可否,唐授渔却是极尽媚态。隐隐地简凡知道这唐授渔是大原放水收债的狠茬,市里几个刑警队差不多都光顾过,不过奇怪的是,越抓人家的生意还越大,这货色见了刑警队的那一个都当自己兄弟。不过今天发生了事今天就找上门来了,还真让简凡奇怪的紧。
“介绍一下,兄弟唐授渔,浑号唐大头,还有一块混的弟兄叫大头鱼,叫什么都成,都自家兄弟,您叫简凡吧?哟,久仰大名啊,秦队长最得意的弟子哦。”唐授渔脸上表情瞬间几变,差不多都是久仰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