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的是真的,只能和他做同门,也只把他当做同门。
他晚了十年才看明白她的态度。
黎明前的天色向来是最黑暗,也是最冷的。
因为等待了一整夜的人早已经心力交瘁,饥寒交迫,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有日出,甚至已经开始动摇
真的会有日出吗?
“归……路师妹,日安。”若东千风还是以前的他,不通人情一心修炼,那么他一定会离路归月远远的,就像这十年一样。
凡间一趟,他懂得了作为人的七情六欲,昨日又看清了自己的心思。
因为她从前的疏远,东千风昨日用了一整天梳理心伤,然而不论他调整多少次心情,只要想起她一个微笑,他便溃不成军。
为什么?
凭什么?
明明他们同生共死这么多年,明明两人都一片真心。
为什么她要离开?
她身边那么多亲朋好友,凭什么被推开的独独是他?
这不公平。
东千风又伤心又不甘,他苦思很久想向她要一个答案。
可是他决定过来的一瞬间,突然意识到不对。
他站在主峰,夜晚的流云峰在月色下清晰可见,明明两峰近在咫尺,可是却远隔天涯。
比起飞到流云峰,他更想飞到她身边。
比起不甘和难过,东千风发现自己更想要的是重新接近她,得到她的回应。
他和路归月的感情就像凡间那个王朝一样,曾经灿烂辉煌,如今却破烂不堪摇摇欲坠。
也像凡间的陆风一样,东千风想做的不是挖出王朝腐朽的根基,而是在至暗时刻留下一枚星火,一粒种子。
东千风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但他希望这粒种子像陆加一样,一样能打破黑暗,重临辉煌。
他将剑穗拿出来,削断一缕长发一起装好,然后偷偷埋在墨杏树下。
没了这剑穗中的头发,东千风再也不能随心所欲地找到路归月,偷入她的院子。
但是东千风知道,自己必须这么做。
如果他只是个普通人,被情义束缚了双足。
那么路归月就是山间的风,是海里的水,是天上的明月,是比这一切还要自由的人。
为此,他昨夜站在墨杏树下,一遍一遍对自己说:等等,再等等,不要急。
漫漫长夜,墨杏树下的白衣谪仙悄悄藏起一片深情,站在离心上人最近的地方,却强行把自己推回合适的远处。
他站在她的对面,以一个师兄的口吻跟她问安,其实心底深处在问她:
日出会来吗?
归月……
日安?安什么?他一大早过来,只是为了问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