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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摸前额,也说不上来自己是怎么?想的。不经?意朝外瞥了一眼,见前面有所大宅子,宅邸门前站了很多人,碍于?天色昏沉,看不太真,但那隐约的身?形,为什么?看上去那么?眼熟呢……
她忽然被拿捏住了全部精神,心头不由大跳起来,总觉得那些身?影像自己的亲人。
手里的花酪已经?顾不上了,她探出身?子,急急朝外张望。马车越走越近,终于?看清了,她不敢置信地回身?看他?,见他?含着笑,一副志得意满的模样?,就知道这一定是他?的手笔,他?把她的全族都接到上都来了。
“陛下。”她颤声道,“你怎么?这么?好……”
皇帝以为她为表感激,不说狠狠亲他?,投怀送抱一下不为过吧。他?也做好了准备,准备迎接她暴风雨般的狂喜,结果是他?想太多了。她把竹筒塞进?他?手里,迫不及待跳下车,忙于?和?她的家人们团聚去了。
那厢苏月又哭又笑,抱住母亲不肯松手,“阿娘……阿娘,我每日都在想您。您快掐我一下,让我知道不是在做梦。”
辜夫人抹着眼泪发笑,“傻孩子,怎么?还是这糊涂模样?!不用掐了,不是在做梦,我们当真来上都了。”
商贾之家的孩子,很重视生意,苏月问:“咱们家那些铺子可?怎么?办?”
辜祈年道:“全盘出去了。虽亏了些,好在亏得不多,并不为难。”
后顾无忧,终于?放心了。苏月仔细看看母亲,紧紧靠在辜夫人肩头嘟囔:“我原想今年年尾设法回去看您的,不想你们竟到上都来了。”一面抬眼问父亲,“阿爹回去就着手操办这件事了么?,来得好快。”
辜祈年说是啊,“陛下那日见了我,说怕你在上都孤寂,因此?恩赏了宅子和?铺面,让我们都迁到上都来。”边说边嗟叹,“如此?大恩大德,不知应当怎么?报答才好……”
虽然并未明说拿这些来聘苏月,但大家心中都有数,哪里来莫名其妙的恩典。既然接受了,拿人的手短,这事大致也就敲定了。
苏月倒没有这方?面的困扰,与家人团聚了,怎么?都成,至于?会引发什么?后果,以后再说吧。
复又快快活活和?兄弟姐妹们叙旧,向族人亲眷们行礼。心里感慨皇帝办事的能力,辜家迁来的不仅是自己一家,连较为亲近的堂叔们也一同来了,往后还有什么?道理想家。
三?叔一家人这时往前挤,追着苏月问:“苏意眼下怎么?样?,她没有随你一同来吗?”
众人朝马车方?向看过去,这才发现马车内还坐着个人,一时纳罕,总不见得是苏意吧!
车内的皇帝见辜家人都朝这里望过来,心里顿感紧张。还记得权家提亲被拒,自己这回出现,即便带着荣耀回来,也还是担心会被继续挑剔。所以苏月下车,他?没好意思跟上,如今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背上不由起了一层薄汗,犹豫再三?,才迟迟从车上下来。
苏月抽空回应,“苏意已经?不在梨园了。她与廪牺署令两情相悦,被白令接出去了。”
“什么??”三?婶怪叫,“一个未出阁的女郎,就这么?被人接走了?”
这时候没人在意三?房的不平,辜家所有人都趋步上前,看清了手里握着两截竹管的人,辜祈年肃容振袖长揖下去,“辜氏一门,恭请皇帝陛下长生无极。”
众人拜伏,神情庄重,举止恭敬。皇帝说免礼,把手里的竹筒交给国用,这才浮起弘雅的笑意,上前与辜祈年攀谈,“辜翁一路上可?还顺利?没有遇见哪个州府有人刁难吧?”
原本一大家子迁徙,只要?不是逃难,总会遇见各种各样?的麻烦。但这回却是万万分?地顺利,连家主预备好上下打点的银钱,也没有花掉分?毫。
辜祈年说,“每到一处,都有当地县丞接应,替我们安排好吃住。卑下知道,定是陛下的恩典,让我们一路畅行无阻。”
皇帝点了点头,“路上顺遂就好。脚程比朕预期的快了半个月,赶在中秋之前入上都,正好一家过个团圆节。”
他?平易近人,半点没有皇帝的架子,由不得让辜夫人多看了几眼。
早前家主回来说见了陛下,倒也夸赞过样?貌周正,辜夫人脑子里便浮现出一个膀大腰圆,长着浓眉大眼络腮胡的国字脸。如今见到了真人,他?穿着玄色的上衣,下着朱红的长裳,一条饕餮纹的宽腰带束出细腰,虽然身?量那么?高大,却半点不显得粗笨,就是个大了一圈的儒雅读书人模样?。
真真惊异,当初来提亲的权家大郎,竟然长得这样??身?条那么?好,眉眼也好看,这么?一打量,和?苏月很是相配啊。
“快别站在外头说话了,多失礼!”辜夫人扯扯丈夫的衣袖,“迎陛下进?去坐呀。”
辜祈年忙哦了声,笑道:“糊涂了,一见着孩子,便什么?都顾不上了。”边说边比手,“陛下快请进?。蒙陛下费心,我们一来事事都是现成的,不用自己动半点手,有陛下看顾着,在上都立足便不是难事了。”
皇帝在辜家人面前还是知礼内敛的,和?煦道:“铺面上的事,朕已经?命人吩咐武侯多加照应了。辜翁开的是质库,难免会遇上形形色色的人,天子脚下法度虽严明,也有顾及不到的地方?,让南北市的武侯铺护持,比吩咐大都府强。”
辜祈年连连说是,大人物哪能时刻关注这些鸡毛蒜皮,直接管理街市的武侯才是最为实用的。皇帝的寸步体谅本已令人很感动,没想到落脚之后被告知,全族五户人家都分?派了府邸和?铺面。但凡是姓辜的都能分?一杯羹,这份大礼砸下来,横是什么?都别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