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此刻他的重点却并不在誊抄百遍话本子之上,而是,公子这句话是不是间接说明了他喜欢连世子?
而且还是出自真心?!
怀砚的心情,相当地难以言说。自家公子不仅喜欢男人,还喜欢自己的死对头。
这让他忽然想起了那天连枢的话,难道公子对连世子真的是因恨生爱?!
不过,这样的恩怨情仇,还真是他无法理解的。也没见那个话本子里是这样写的啊!
“公子,连世子是男子。”沉默半晌,怀砚冒着可能要将那些话本子誊抄一千遍的风险冒死进谏,贯来冷漠的脸连神色复杂四个字都无法形容。
“然后呢?”玉子祁抬了抬眸,面色如常,语气清淡,一派月白风清。
“连世子以后会继承连王府,不可能会和男子在一起。”怀砚一本正经地看着玉子祁,认真地说道。别说公子要娶连世子,就算公子打算嫁,都不太可能。
莫说连王妃,陛下首先就不会同意。
更何况,连世子还有个未婚妻呢,这未婚妻还是公子的前未婚妻。
“以后的事情,谁知道呢!”玉子祁唇线微微一扬,勾勒出了一个微不可查的弧度,就连漂亮的凤目中,都多了些许意味不明的幽深清芒。
怀砚还想再说些什么,玉子祁不经意侧了侧眸眼微凉地看了他一眼,怀砚到了唇边的话语倏然一改,“公子,夜深了,属下这就将沉息送去连王府。”
取了沉息,在离开之前,怀砚还看了一眼清黄色的灯晕之下,那道清癯颀长的身影,俊朗冷漠的脸上,一时间有些变幻莫测。
他还是不太能接受,自家公子这么个谪仙一样的人,竟然喜欢连世子!
连王府。
竹轩。
连枢依旧是刚才的妖红色锦衣,艳绝倾城,衣袖领口处,都用银墨色的丝线绣着小朵的罂粟花,此刻,她正坐在雕花木窗的窗沿上,背靠着窗柩一侧,一腿伸直抵着窗柩另一侧,另一条腿放在窗户外面随意地摆动着,绣着罂粟花纹的衣摆,也在空中来回晃动,划出了一道好看的弧度。
窗外,是幽幽燃着的明亮烛火。
窗外,是月华微薄的苍茫夜色。
连枢神色慵懒地靠坐在窗户上,光辉撒落在她的身上,一半清光,一半幽暗,这两种极端鲜明的视觉之感错落在一个人的身上,明明暗暗之间,使得那道妖红色的身影看上去更加晦暗难明。
似乎,在那道清光的衬托下,看上去比全然处于阴暗的地方更加隐晦幽暗。
就连精致无暇的容颜,在淡薄的光晕之下,都给人一种说不出来的朦胧诡异,似妖若魔,正邪难测。
怀砚再次潜入竹轩,看见的便是这一幕。
但是他并没有上前,而是在原地愣了许久。
眸眼之中,是无法掩饰的惊艳。
除却惊艳,便是几分难掩的震撼。
此刻的连枢,浑身充斥着孤绝迷离,就像是那种游离在世界之外的飘忽落寞,让他有些不忍上去打扰。
“玉子祁让你来做什么?”连枢微微偏头,手肘放在膝盖上,修长白皙的指撑着额头,嗓音妖娆之间有些漫不经心。
闻言,怀砚骤然回神,从一丛翠竹之后走了出来,对于连枢发现了他的事情,并没有意外之色。
这位连世子,也是个山水不显的狠角色。
怀砚看了一眼坐在窗前的连枢,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刚才自家公子的话,冷漠的星眸浮现了一抹颇为怪异的光芒。
将心中那抹怪异压下之后,怀砚缓步上前,取出了两个精致的小木盒,“连世子,这是公子让我送过来的。”
“哦!”连枢妖魅的尾音幽幽地拖长了几分,挑着眉梢接过了递上前的两个小木盒,用一种似笑非笑的玩笑口吻道:“不会是玉小七送给本世子的定情信物吧?”
怀砚面上不动声色,内心此刻却有些复杂。
可能吧,也许吧,大概吧!
随即心中又轻叹了一口气,他真的是怎么也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家公子竟然会对这位张扬恣意,玩世不恭的连世子上了心!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怀砚觉得自己想破了脑袋都想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