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张鹤鸣取得对战略上的共识是讨论战略问题的第一步眼见头一关通过了黄石吸了口气就开始第二轮闯关活动:“张老大人谬赞了末将愚钝有些胡思乱想敢请张老大人指点。”
张鹤鸣捻着胡须笑了一下似乎对黄石的表现还算满意:“今日本就是开诚布公的商讨军务黄帅但讲无妨。”
“张老大人明鉴官军只要能先剪灭水西、永宁两贼中的一路则余下的另一路也就不必为虑了此乃分而治之之策。因为末将以为我大明王师可取道播州(遵义)然后强渡赤水光复赤水卫隔绝南北然后张老大人要想先打水西、就打水西要想先灭永宁就灭永宁。不知张老大人意下如何?”
张鹤鸣瞪了瞪眼转身叫道:“取地图来。”
随从把地图送上后黄石就给张鹤鸣还有吴穆仔细讲解起他的看法来:“西南用兵全看粮草若粮道不畅纵有雄兵百万亦无能为也。故末将意图以播州为存粮大营此地我军可以依托湘江水运粮食、兵员甚是便捷。”
从遵义向西。沿着赤水就可以水6并进直抵赤水卫。此地位于赤水河北岸就好象是天然的护城河一般形状类似一把插入叛军接合部的尖刀正好把水西地区和永宁地区一分为二。
“张老大人、吴公公我大明对水西、永宁两贼四面合围此乃王师堂堂之势也贼不动则已动则必被四面环攻;而两贼居内无论王师从几路攻之。其都能凭借地利拖延时日而先集兵于一路逆袭使单路王师寡不敌众……”
黄石说的实际就是战略包围和内线作战的各自优势罢了。和大明对后金的战争很像奢崇明、安邦彦联盟也是利用战斗力的优势进行着连续地内线作战一次次化解大明地四面绞杀。而在这个时代因为通讯手段的关系。战略包围网上的协同一直很成问题如果战斗力具有劣势的话很容易被内线敌人不停地打成各个击破的战果。
“若我大明王师能据有赤水卫则我大明在内。奢崇明、安邦彦两贼反倒在外无论他们如何窜动都会被赤水卫看得一清二楚。张老大人也就可以先选一而消灭之剩下的一贼也就孤掌难鸣了。”
黄石说完后就满怀希望地看着张鹤鸣等着他的最终决断。
从武官的角度来说黄石必然会把他心目中最好的计划奉献出来。因为这事关他地生死。但张鹤鸣的选择就比较多了文官接受武将的看法叫从谏如流自然是他有度量胜利了自然也是头功;但就算不接受那也是高瞻远瞩、睿智地现了武将计划中的鲁莽之处。
张鹤鸣经过长期的思考后最终还是摇了摇头:“黄帅之言有些操切鲁莽了。这赤水卫深入永宁、水西腹地距贼近而距吾边若事先兴大军直抵播州。两贼必能后先至一旦叛军设防郝水。兴兵播州不过是徒劳吾师罢了;若派一股精兵直趋赤水就算一时得手也会被两贼南北夹击等吾大军至播州时先锋恐怕已是凶多吉少!”
黄石早就想好了腹稿所以张鹤鸣话音才落他就补充道:“张老大人末将手下有三营精兵其中尽是豪杰之士末将以为可派一营直趋赤水然后通过赤水河为他们囤积粮草他们必能抵挡大队贼军直到王师主力到达。”
听完黄石的话以后张鹤鸣又思考了半天还是再次摇了摇头:“兵法有云先为不可胜在我后为可胜在敌现在我大明四省协力二十万王师把水西、永宁二贼围困得水泄不通此正所谓不可胜之势眼下只要安心等待两贼露出破绽便是可胜敌之时了。”
“张老大人奢崇明、安邦彦二贼都是土官和四省的土司们多有姻亲关系私下售给他们粮秣地的叛贼不知凡几这旷日持久地围下去何时才是个头啊。”黄石嘴上说得好听实际上他觉得这个包围网根本就是四面漏风这么一大片叛军活动区二十万明军根本就照顾不过来更不要说这些明军中还有不少立场都很可疑。
至于张鹤鸣的不可胜在我、可胜在敌黄石就更不同意了二十万明军一线展开这条环形包围网上就处处都是破绽。这里和后金面对的形势也是一样奢崇明、安邦彦因为四面受敌所以没有时间向任何一个方向展但两军长期对峙下去随时都有被敌人窜出来抄掠一番地可能。
最根本的是张鹤鸣的通盘战略就是什么都不做一心坐等对方犯下致命错误。在黄石看来这根本就是观望养敌还不要说对方养精蓄锐后杀出来时你能不能顶住只说这么松松垮垮地坐在贵阳城里一点军事压力都不保持那对手又怎么可能会出现破绽呢?
此时张鹤鸣仍在低头看着地图人都快趴到桌子上了。吴穆有心帮黄石说两句话就在一边咕哝道:“不知道湘江水量如何也不知道赤水河水量如何到底能支持多少兵马作战?”
黄石感激地看了吴穆一眼冲着仍在观察地图的张鹤鸣说道:“好教吴公公得知这湘江水量甚大足以在一个月内囤积起数万大军所需。而赤水河水量亦不小。至少能支持三千人作战。”
吴穆大声地说道:“如此咱家就放心了。”
张鹤鸣此时还皱着眉头凝视着地图上的赤水卫雪白的长胡子也拖到了桌面上过了很久、很久张鹤鸣抬起头来正色说道:“终是行险不妥不妥。”
见黄石又要争辩张鹤鸣摆手道:“黄帅报国之心老夫很了解但以老夫之见若定要攻打赤水卫地话。最好还是先云集大军于播州调集好粮草再一举克服之。”
“张老大人积聚四省官军于播州势必旷日持久怎么也要三个月以上而永宁、水西距离赤水卫都只有几天之遥等官军云集于播州后赤水叛军的防御已固。攻下赤水恐非易事啊。”
“那就要看黄帅的武勇了如果黄帅都攻不下赤水卫那恐怕世上就再也没有人能攻下了。”
“张老大人兵法有避实击虚之说。现在我大明官军云集贵阳、威清等地安邦彦的主力都被吸引在这里而奢崇明也都被川军、军牵制在西北方。末将认为还是现在以奇兵直下赤水必能成功。贼兵惊觉赶回赤水怎么也要十日以上此时我军城池已固粮秣充足可有必胜之期。”
“世上哪里有必胜之说。黄帅大言了。”
“张老大人责备地是末将狂妄了但十者而有九胜。”
“终非万全之策!”张鹤鸣缓缓地坐回到了自己地椅子上大摇了一通脑袋:“为不可胜在我以待可胜之在敌方为堂堂正道。”
“张老大人……”
“好了。”张鹤鸣不急不躁地打断了黄石急迫的辩解语重心长地教诲道:“黄帅不是本兵倚老卖老。实在是黄帅你还太年轻了年轻人就是有些轻浮。唉。黄帅你就是怨恨老夫也好这兵凶战危实在是操切不得。”
黄石鼓了鼓嘴终于一躬到地:“多谢张老大人指点令末将茅塞顿开。”
……
天启七年七月明廷一个御史弹劾袁崇焕“前不救朝鲜、后不救锦州顿兵不战、暮气难鼓”内阁亦认为袁崇焕“不救锦州为暮气”袁崇焕因此请辞去辽东巡抚一职。天启下令停止继续追究袁崇焕任上的责任按告老还乡例赏给袁崇焕作为兵部侍郎地那份退休费宁锦战役的余波就这样不引人注目地平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