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一上手,我心里便一阵惊讶。
所谓纸人,是阴事行当里糊纸匠的手艺。一般的纸人,通常拿两根木棍竹条作轴,又用竹篾捆扎作为支撑,再用宣纸往上一层层的糊,直至糊成人形,再拿纸张裁剪成衣服往上一套,最后拿笔画出五官。
这样的纸人,极为脆弱,移动的时候,手上用点力,都能给它抠破。
可这任家的纸人却不一样,也不知道是谁的手笔,明面上和一般纸人差不多,内里却不同寻常。
我本想直接将手里纸人的脑袋拧下来,可五指用力的瞬间,我却感觉自己手里掐着的不是一个纸人,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身为剥皮匠,我对人体不说了如指掌,至少也算熟悉。
这纸人的脖子,完全不是仅凭一根木棍竹条支撑,我甚至感觉到了里面的咽喉。
被我这么一掐,这纸人脑袋一歪,却没掉落,反而“咳咳咳”的对我一阵笑。
眼瞅着它双手朝我胳膊抓来,我忍不住将它往地上一扔,继而抬脚用力一踩。
咔嚓一声,它的胸腹瘪了下去,身子诡异的折叠起来,可等我一撤脚,它跟充了气般,身子迅速鼓胀起来。
不仅如此,就连被我捏断的脖子,此刻也全然恢复。
这看得我一阵皱眉。
不等我多想,几道黑影朝我飞来,空气中响起呼呼的破空声。
我身子一低,几样东西擦着我的发梢呼啸而过,继而重重落到地上,哐当作响。
扭头一看,那是一张破碎的桌子。
再一抬头,数样桌椅板凳再度朝我飞来。
我连忙后退,同时不忘拖走白娘娘身下的椅子。
一阵叮呤咣啷,刚才我站的地方,此刻落了一堆的破烂。就连那纸人也被埋在下边。
等这阵动静结束,那纸人从破烂里慢悠悠的爬出,它身上到处干瘪变形,这要落在活人身上,全都得缺胳膊少腿,甚至小命都不保。
可这纸人只是用力一吸,身子再度鼓胀。
眼瞅着它快要恢复,我上前一步,一把将它抓了回来,不顾它的挣扎,将它用力揉成一团。
做着事儿的时候,我分明听到一阵咔嚓声响,宛如骨骼的脆鸣。
这下它总该没法动弹了吧?
结果我一撒手,它又开始复原。
这一次,我没能继续折腾它,因为其他六个纸人也动了,它们还懂得分散开来,从四面八方各处朝我攻来。
别看它们看起来脆弱,而且也没那阴邪诡异的手段,攻击力着实不弱,那纸糊的爪子跟利刃似的,随便一挥,就能将桌面抓个口子,或者劈开一张板凳。
反倒是我,剥皮刀捅在它们身上,虽然捅进去了,却根本没法对它们造成什么有用的伤势。
而且双拳难敌四手,它们更是有七个,我也不可能全用剥皮刀应付,拳脚都被我给用上了。
我先是给正面两个胸口开了个口子,又低头避开头顶飞过的纸人,继而一巴掌将右边的那个脑袋都拍进胸腔里去,又抬脚将左边的踹飞出去。
伸手一双手突然将我抱住,明明是纸做的,却跟铁打的一样僵硬。
二话不说,我跳起来往后一倒,咔嚓一声,身下的纸人直接被我砸扁进去。
可我刚一起来,这玩意儿跟充了气一样,又迅速恢复过来。
它也不跑,就这么躺在地上,画出来的五官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嘿嘿,这东西好玩吧。”打趣的话响起。
我余光一瞥,那年轻道士蹲在不远处一张完好的桌子上,左手提着鸡腿,右手拿着酒壶,一副看热闹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