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呆呆盯着车尾,满脸雨水,脸苍白得跟死人一样。但那瞬间徐微与被加速度勒得仰在座椅里,什么都没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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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厢里一片安静,徐微与低头查看手机,上面全是秘书和警局发来的消息——就在几个小时前,李旭昌曾经的一个员工坐船跑了。
因为?没有能够指控他买凶杀人的证据,所以警方没对他采取强制措施。
而证据,现在正平平整整地躺在徐微与腿上的文件袋里。
徐微与手指轻轻敲在膝盖上,这是他思考的习惯性动?作,驾驶位上的人因此瞥了他一眼。
“怎么了?”
调查局负责这个任务的人都知道李忌,颜祈还在重启调查上帮了很多忙。徐微与没瞒他,直接把警局泄露消息,李旭昌可能准备逃跑的事说了出来。
青年漫不经心地“哦”了声?,打灯变道,“你这是打算拿凶手祭你老公了啊。”
他似乎很喜欢把李忌称为?“你老公”,好像不知道李忌的真名?叫什么一样,带着种?恶意的挑衅。徐微与略微有些不适,但又不好明说。
他一旦生气,就会?凉着张脸往远离另一人的方向?躲,身体转过去几十度,跟什么用后背怼人的长毛小动?物?一样。
青年唇边带笑,“但是今晚暴雨,飞机有可能停飞。”
徐微与一怔。
密集的雨点砸在车顶棚上,耳边响声?不绝,他打开天气软件看了眼未来三个小时的天气,发现确实有停飞的可能性。
——李旭昌现在留在国内,八成原因是他在海外没有能动?的资产。他需要转移财产,为?下半辈子留够钱。
要是再等一天两天……到时候能不能抓到他,就得看命了。
“对了,李忌死的那天晚上,应该也是这么大的雨。”
带笑的声?音打断了徐微与的沉思,令他手指一紧。
李忌是七月二十九号失踪的,被陈南丢进?地洞时,似乎才死不久。所以他确实是八月初死的,就是不知道确切是几号。
“我要是他——”青年哼笑,手搭在方向?盘上,“肯定要你披麻戴孝跪在棺材前守灵。头上带朵小白花,来一个人跟你说一句‘李夫人节哀’……”
“你有完没完?”徐微与冷声?呵道。
车厢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一旦都不说话,就只能听?到自己和对方的呼吸声?。若有若无的被侵犯感?如?同缠在颈间的毒蛇,肆意昭示自己的存在感?。
徐微与盯着似乎在笑的医生,“你非要拿别人的生死开玩笑吗?”
他终于?给了反应,也终于?遂了李忌的愿。
他侧头和徐微与对视,语气半真半假地,“我说的都是实话,你知道我的能力是什么吗?”
如?果不是在高架上,徐微与真想让对方靠边停车直接下去。
“——是通灵,我真的知道李忌在想什么。”
李忌抬手,跟个神?棍一样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我说的都是他想对你说的话。”
字字清晰,每一个音连同停顿都刺在了徐微与的心上。李忌如?愿以偿看到了徐微与眼底的动?摇,即使他脸上一丝表情都无,人也凝滞了足足半分钟。
……
“好好开你的车,你想出车祸吗?”徐微与冷淡的声?线像冻了一层冰。
李忌无声?一笑,心满意足地转过头去。
徐微与根本就不知道他身边坐着的是谁,居然还在想着为?他办葬礼,为?他找到真凶。
然后呢?他想干什么?拿着法院的判决书当他衣冠冢的覆土?还是给他造个灵堂,跪在他的照片前把李旭昌入狱的消息烧给他?
真是……笨得可怜。
愉悦、无奈、独占欲和无法消解的怨恨鼓鼓囊囊地充满了非人生物?的胸腔,李忌在机场前停下车,尽量正常地下车。
他必须得用尽全身力气控制自己,才能保证这具快要愈合的身体不发生崩坏。
——现在可不能吓到徐微与,他还等着他的小夫人穿黑旗袍给他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