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皇帝在幸婕妤眼里看到几分怔然,好似刚才的那些话,对她造成了极大的冲击。
皇帝瞬间心满意足了。
太子终究是太子。
他若是一个不高兴,甚至太子也不会是太子。
皇帝满怀恶意地想,既然这个儿子那么想要得到皇位,那他偏偏就要多活几年,让他等着。
等到他愿意将皇位给他
皇帝虽然病了却没傻。
其他几个儿子都不是什么善茬,各个残酷暴戾,实在不堪为君,皇位传到皇帝这里,自然不能就这么断了,皇位他终究还是会交给太子。
可绝不会这么轻易交给他。
皇帝就是要让太子和自己一样不好过,他无法令太子和他一样生病,可他能让太子始终活得战战兢兢,给他一线希望,又在下一秒收回。
玩弄人心,皇帝最擅长这点。
皇帝既决定找方士,自然要找一个有真本事的人,就将目光看向了幸婕妤,她这会儿还在发愣中,好像刚才的话实在给了她太多的震撼。
皇帝不满她一直这样,忍不住黑下了脸说:“知道太子是这样的人,似乎对你打击很大?”
幸婕妤回过神来,微微摇头,“不是——”
她停顿了几秒,似乎觉得难以启齿,可犹豫了许久,还是没忍住说出来:“臣妾是担心您。”
皇帝一愣:“什么?”
担心他?
他有什么担心的?
皇帝一时来了兴致,探究地看向幸婕妤。
幸婕妤柔声说:“您先恕臣妾无罪。”
皇帝笑了,但到底还是觉得她新鲜,那股新鲜劲儿还没过去,纵容道:“好,朕恕你无罪。”
话落,他稍稍板起脸,“现在总可以说了吧,若是再卖关子,朕可要治你的罪了。”
幸婕妤说了句不敢,方才小声翼翼地开口:“太子殿下如此行事,陛下心中一定很难过吧?”
“陛下作为君父,不光是臣妾,就连满朝文武都能看到您对太子的器重。臣妾还当太子殿下待您一片孝心,所以才对太子殿下那般敬重,可今日听了您的话,方才知晓他居然是这样的人,一时有些难以置信,这才久久没有回神。”
年轻的宫妃不知道什么时候哭红了眼,睫羽上挂着泪珠,看起来有些我见犹怜,哭得梨花带雨,实在令人忍不住想要将她搂入怀中安抚。
皇帝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将她搂入怀里,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好端端地哭什么?”
幸婕妤顺势倚在皇帝怀里,捻着帕子哭起来,“臣妾实在心疼陛下,一想到外面对陛下这样误会,臣妾心里就难受。”
皇帝眼皮一挑:“哦?为何?”
幸婕妤抽抽噎噎,着几分小姑娘娇娇气气的哭法,红着眼睛说:“不知情的人,怕是都以为是陛下苛刻,可实际上陛下是爱之深责之切,若非那样器重太子,怎么可能会因此动怒呢?”
这些话实在说到了皇帝心坎上。
皇帝紧紧注视着幸婕妤,像是透过她在看从前的皇后,又像是在看一朵袅袅婷婷的解语花。
幸婕妤好似没有注意到皇帝在看她,语气有点小小埋怨,“旁人不知情就算了,可太子殿下跟您相处那么久,怎么也不明白这个道理呢?”
皇帝也有这个疑惑。
是啊,为什么呢?
这些年,太子年纪渐长,再也不是幼时会追在他身后喊父皇的孩童,而是对他多了些防备。
就好像,他这个父皇会对他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