熠瞳打马飞奔到北城门,手中高举令牌,吩咐道:“快开城门。”
他穿了便服,守城的士兵从未见过他,根本不知道他便是皇上。但见他手中举着货真价实的出城令牌,不敢不从,马上将城门打开,放他出去。
熠瞳骑在马上,迎着扑面而来的寒风,口中低喃:“诺颜,你当真与流萤情投意合吗?你当真要去找他吗?你还没有问过我呢,我不会同意的。我说过,你是我的,你今生,不,永生永世,都只能是我的。我绝对不会放手。”
熠瞳的手握得紧紧的,缰绳深深地陷进他的掌中,急促的马蹄声在静夜中却显得格外清越。
诺颜带着莹露,背一段,搀扶着走一段,费了大半个时辰,终于看到前方朦朦胧胧透出几点亮光。心中大喜,扶着莹露赶到发出亮光的地方。
离得近了,才看清前方的黑暗中影影绰绰出现一些低矮的房屋,零星的几点灯光从其中几个房间透出来。灯光很是微弱,只能照亮房前一小块地方。
诺颜扶莹露在路旁坐下,自己来到最近的一座亮着灯光的房子前,轻拍房门。房中很快传出一个男子的声音:“谁呀?”
诺颜答道:“我是过路的,想问一下你们村中谁家有马或者驴,我想买一匹。”
房中静默了一会,灯光突然熄灭了,眼前骤然出现的黑暗让诺颜本能地朝侧旁避开一步,躲到墙壁边上。
“没有没有,我们村中没有,你到别处去问吧。”还是那个男子的声音,不过比起刚才粗鲁了许多。
诺颜不明白他的态度为何突然转变,只好离开这座房子,打算再去别家问问。然而,让她意想不到的是,刚才还有的几点亮光此刻竟全都熄灭了。
莹露一瘸一瘸地走过来,问:“小姐,怎么回事啊?一听见你的声音,那些灯齐刷刷地都熄了。”
原来是听到她的声音才熄的,诺颜微有所悟:“可能是这个村子的人太谨慎了,我们夜深了来买马,是挺奇怪的,难怪人家怕我们是坏人。”
“现在可怎么办呢?”
“嗯,让我看看。”
诺颜的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可以看清这个村子的大体情形。如今逃命要紧,追兵随时可能赶上来,实在不行,只好采取白天的做法强买了。
从来不信佛的她忍不住偷偷念了声佛,佛祖保佑,千万别让她再做这种堕落的事了。
不知是佛祖当真显灵了还是太过巧合,诺颜刚刚祈祷完毕,就见村子的中央有一点灯光缓缓地朝这边移过来。
诺颜交待莹露:“你去旁边坐着休息一下,我再去问问看。”
迎着灯光过去。
往前走了几步,可以看清那是一个纸糊的灯笼,烛光从灯笼当中透出来,映照在提着它的那个人身上。那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面目慈和,身材魁梧。然那魁梧的身躯上穿的既不是绸缎长衫,也不是绵布短衣,而是一身杏黄色的僧衣。
诺颜原以为提着灯笼的,是村中的某位长者,出来找她交涉。或者是巡夜的更夫,不论外面来了何人,都得硬着头皮出来值夜。千算万算,就没算到居然是个和尚从这个其貌不扬的村子当中走出来。
和尚隔着老远便高声唱了声佛号,问道:“阿弥陀佛,女施主,为何深夜至此?”
诺颜惊奇地问:“你知道我是女的?”
和尚和蔼地答道:“呵呵,听声音听出来的。”
这时离得近了,和尚将灯笼举高了些,诺颜已经可以清晰地看见他光秃秃的头顶和脖子上挂着的一串念珠。
和尚显然也看清了诺颜的模样,本来慈眉善目的他突然变得面目狰狞,他微张着嘴,眼睛死死地瞪着诺颜。灯笼一阵摇晃,灯光在他脸上忽明忽暗,显得尤为可怖。
诺颜吓得朝后退了一步,抑制住心头的狂跳,强自镇定地问道:“大师,你怎么了?是生病了吗?”
和尚闻言,面部线条渐渐变得柔和,手也不再抖索,像是从无边的惊愕中回过神来似的,说道:“我没事。唉,你不是她。”他的声音还带着抑制不住的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