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齐贤不经意的撞了刘大师一下,然后便不再注意这些不过是匠级的匠人,只是看着对面的赵宗实,高滔滔俩个人,平静道:“第一场算我们输了,第二场比试寻常纺织速度。”
他还专门在寻常俩个字上加了重音……
这要是换做昨夜之前,高滔滔与赵宗实难免会慌乱一下,毕竟,皇庄纺织厂人手其实不算多,主要是利用的水力织布机,水力织布机又没办法搬到会场来展示,但是……
现在……
“好啊!”
甚至,
高滔滔脸上出现了一抹看你一会怎么死的狰狞,然后才一口答应,甚至,为了不让对面反悔,高滔滔答应之后,便直接转身同时扯住其他几辆车上面的黑布,用力那么……一拽……
哗啦
一条崭新的人力流水线便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彼娘耶!
赵祯都一下子站了起来,然后,狠狠的拍了一下椅子扶手,这不就是自己与儿子联手坑了文彦博吗?
果然,
文彦博绝望的目光一下子便看了过来,您没说,他还有这样的改良啊!赵祯微微有些愧疚的侧开脸,这一下,倒是让文彦博的目光亮了那么一点点,不怕吃亏,就怕皇帝不知道你吃亏,如此想来……
或许……
输了更好?
文彦博缓缓陷入了沉思,而另一边,看到崭新的流水线,文齐贤虽然还不知道这东西要如何运转,却明显已经有些慌乱,嘶声道:“你们不许用。”
“凭什么?”
高滔滔可不同于赵宗实,赵宗实还是留着几分不撕破脸的体面,高滔滔却是已经破口大骂:“凭什么你们选了一个没水的会场让我们参加就可以,我们换一条流水线都不行?”
“有本事,你们也改良啊!我们又没有藏着掖着。”
文齐贤尴尬,
但是,
他真的输不起,他昨夜苦苦思索了良久,然后才想明白了自己的父亲为什么让自己好好努力,为什么怒不可遏,这分明是陛下拿自己父亲做剑,还不许父亲立功,父亲忙碌了这么一遭,唯一收获的便只有这纺织行当的胜利,如果连这个胜利都没有……
我父亲不就是纯纯的小丑了吗?
“不行。”
所以,
哪怕自己的名声彻底的败坏了,文齐贤也不可能让自己的父亲一败涂地,所以,他几乎是奉献一般的吼道:“绸缎大会有规定,比试只能使用现有的工具,不得使用其他工具,别说你这什么新的流水线了,就是刚才比试用的小型花楼织机也不算,我们第一场也没输……”
“二郎。”
文彦博,还真升起了几分感动,不过,越如此,他越是严厉:“莫要丢人现眼,绸缎大会何曾有过这种规定,你且比试,输便输了,里外里,咱们文家反正已经是被利用的刀。”
点谁呢?
换做其他皇帝,这一下,不说恼羞成怒,最起码也得更厌恶文彦博三分,但是,赵祯却反而真切的愧疚了起来,其实……文彦博作为首辅,也没有说犯下什么大错,就是回河改道,淹了七八千户人家,贪图权利,致力于朝堂争斗,指使朝堂风气混乱,但是,除此之外,文彦博还是一个好相公。
况且,
皇帝也不能无缘无故的残害大臣,后面的大宋皇帝不算,赵祯有些愧疚……
或许,
还能再让文彦博当几年相公?
文彦博松了一口气,就如同他曾经说过的那样,皇帝也是人,只要把握住了皇帝的脾气,其实当相公没有那么难,他这次就是败在低估了赵时,低估了赵祯对赵时的感情,谁能想到还有皇帝不想当皇帝,就想让自己的儿子当皇帝的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