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再一根筋下去了,”他们说,“能逃就逃,逃得过就隐姓埋名,给九黎留下火种,逃不过就算当罪奴也要活下去,九黎的未来在你们身上,听到没有”
九黎的人哭着点了点头,最后遗留了他们的少君和长者,奔赴了又一场逃亡的路。
遗留下来的人因为莫名哭泣的云华不能再行进,索性就地躲在了山洞里,瑶姬给云华喂了水,可喝了水,她还是哭,这下子就连瑶姬也弄不懂她为什么哭了。
她想要给云华吹个摇篮曲,安抚她,可是她手里没有笛子,只能在外面随手捡起一个叶子凑合着吹,叶子毕竟不能跟笛子比,吹奏出来的音乐跟昊天曾经听过的差了十万八千里,可是他听着这笛声却觉得回到了往日的时光里。
那时候,叔叔还在,父母还在,族人们也不必四散分离。
那时候,他正是意气风发,不知愁苦的少年。
那时候,他和阿瑶不知道彼此的身份正在纯粹地相爱。
和着这宛如春风般温柔的笛音,他低头,看着怀里奄奄一息的云华,眼中掉下了滚大的泪珠,砸在了云华的脸上。
云华感受到这滚烫的泪水,动了动,听着舒缓的笛音,年幼到毫无意志的婴儿竟然忍着病痛,停止了哭声。
身旁的人大舒了一口气。
瑶姬没再听到哭闹,也停下了笛声,她往山洞外走,却看见了已经赶来的敌人。
她吓得霎时脸色苍白,奔跑回来,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下,拽着昊天往外走,说“快走,他们找过来了。”
“不对不对,”她神经质地又把昊天摁了回去,“离得太近了,现在跑无异于暴露,必须把他们引开才能走。”
她说的话,这些久经沙场的老兵很快就能明白,他们拿起手里的刀,拖着重伤的身体,说“既然如此,我们这些老东西来引开他们。”
“等等”那些都是看着昊天长大的长辈。
他们和瑶姬一样把这要站起来反抗的少年又摁了回去,爽朗地笑道“九黎本就该死在战场上,这是我们的宿命,不要搞得这么难过。”
“可是”
“可是,”他们又代昊天说道,“你得活下去,你是九黎的少君,得背负着九黎的血仇,久久地活下去。”
“少君,不,”他们这些粗糙的汉子,对视一眼,几乎是温柔地笑道,“昊天。”
“替我们活下去吧,然后,替我们报仇,好吗”
昊天没有答应,但他们已不管他答不答应,转头就替昊天趟了这一死路。
他们一出,那群追兵就像是苍蝇一般围了上来,他们引着追兵们去了相反的方向,这些胆大妄为反天的凡人们几战几出,竟杀的人头滚滚,杀气腾腾。
远超凡人,比拟仙人的九黎人是如此的超出仙人们的认识。
他们力量超群、无视仙人强大的法力、比肩神明,天生反骨,一力反天。
于是,被天抹除就成了他们无法逃离的命运。
杀声远去,瑶姬带着再一次失神的昊天往外跑,借着她的眼睛,杨婵再一次看到了远处的战场上飘荡的恶鬼们,可能那些为了保护昊天而死的九黎人也正在化作恶鬼,盘旋在涿鹿这片煞气磅礴的苍穹之上。
她即将随着瑶姬远离涿鹿战场了,可还是没有看到那只最凶最恶的鬼。
而更诡异的是,当瑶姬带着昊天历经千辛万苦走出涿鹿鬼域之后,鬼域竟然没有就此消失,它在短暂地闪过一阵白光后,又继续延展瑶姬前面已经变得漆黑的路。
瑶姬带着昊天,带着杨婵,走出了煞气磅礴,难以渡化的涿鹿鬼域。
他们走出了硝烟弥漫的战场来到了风和日丽的人间里。
云华发了高烧,瑶姬身上临时带的草药全用完了,周围都是荒山找不到可以采用的药材,瑶姬焦急地在山林里寻药时,昊天抱着高烧不退,哭个不停的云华,看着瑶姬,拉住了她的手,说“别找了。”
瑶姬一顿,疑惑地问“你说什么”
“我们已经出涿鹿了,如今已过了三天,涿鹿应该已经打完了,你去找你父亲吧。”
瑶姬指着他怀里的婴儿,问“我走了,那她怎么办”
昊天沉默了一会儿,说“我会有办法的。”
“你有什么办法”
瑶姬抬头看着昊天这张稚嫩的少年脸,她连夜赶路,神经紧张,从未休息过,眼下的疲惫全都烧成了来源于担忧的怒意,她拉住昊天的衣领,吼道“你还这么小,能有什么办法”
昊天皱起眉头,对瑶姬说他“小”很是不解,他是没到及冠的年纪,但他现在的年纪在九黎也早可以做一位年轻的父亲了,宵明也是在这个年纪有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