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了多年内应的袁熙,终于可以成为汉军名正言顺的将军,漂泊在外十七年,他似乎终于可以回家了。
可袁熙还未成行,第二年的春天,太子曹蔚来了。
曹昂说,既然设安东大都护府,曹蔚作为第一任大都护,设立之时,如何能不在呢?
既然是太子的封地,他就该实实在在的在这生活一段时间,彻底了解这个地方,获得此地百姓的认可。
袁熙不敢走了,他的外甥才十几岁,一个人孤身在此,若是被人欺负了怎么办?水土不服怎么办?
曹昂真是个狠心的父亲。
袁熙得守着妹妹留下的骨血。
曹蔚在辽东待了整整两年才离开,袁熙也陪着他待了两年。
曹蔚走了,袁熙更不敢走了,他得为外甥守着这番基业。至于回家,都等了这么多年,也不是非得急于这一时。
一年又一年,一年又一年。
贞观二十六年(224年),刚过五十的袁熙终于可以回中原了。
十年的时间,年近三十的太子羽翼丰满了。而且今年一开年,天子便命太子监国。太子之前也监国数次,但都是象征性的,可这一次,天子命诸事由太子与诸相商议,不必报于天子,还将原来的詹事府升格为由宰相、枢密使、大将军、宗王共同领衔的大詹事府。
这是一个很有象征性的信号,天子向太子放权了。
没人再怀疑天子将皇位传给太子的决心,包括袁熙。
袁熙终于可以放心回去了。
三月倒春寒,这一日大都护府长史田豫设宴招待洛阳来的天使,袁熙也一同作陪。因为高兴多喝两杯,回去的路上又吹了风,袁熙回到家就病倒了。
这一病便是数月不起。
虽然天子派了御医前来诊治,可袁熙在北地多年,风餐露宿,身子早已被掏空,整个人已是油尽灯枯了。
八月,收获的季节。
病重的袁熙让人抬着他到了外面。看着望不到头的麦田,袁熙突然觉得,这这二十多年的奔波,似乎是值得的。
生病之后,袁熙不愿留在襄平,便来到房县,今日他让儿子将他抬到海边。
迎着海风,袁熙大口呼吸着风中的味道,仿佛海风里,带来了家乡的气息。
“阿模,你知道海的对面是哪里吗?”
阿模摇摇头。
阿模是袁熙的小儿子,今年只有十岁。
“海的那边,是家。”
“阿父,咱们的家不是在襄平城吗?”
“我说的是我曾经的家。”
这是天空中传来几声雁叫,袁熙抬头望去,便见大雁排成一行,向南而去。
“鸟飞反故乡兮,狐死必首丘。
禽兽尚能回家,我却不能落叶归根。”
“阿父!”
“五岁那年,父亲在家中设宴,我偷偷跑到前厅,认识了同样年少的昂哥儿,我带着他游览了家中的花园,还见到了阿姊。
那天的花儿开的那么艳丽,那天的人儿笑的那么欢畅。”
贞观二十六年八月十四,袁熙死于辽东。
······
葬我于高山之上兮,望我故乡;故乡不可见兮,永不能忘。
葬我于高山之上兮,望我大陆;大陆不可见兮,只有痛哭。
天苍苍,野茫茫,山之上,国有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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