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被这事气得头都晕了,已经把九伶和侉彝族人全都发落到死牢里了!”他急急道:“这群侉彝人若是死了,没了苦主,我们这戏还怎么往下唱?趁着那小丫头尸身未腐,沈姑娘快去瞧瞧有什么蹊跷!”
“尸体在哪儿?”沈千寻问。
“还在皇宫那个废旧的宫室中放着呢!”姚启善回答。
“这……”沈千寻愕然,“皇宫中的总管怎么肯?”
“他们是不肯,可是,姚大人据理力争,在父皇面前费尽口舌,说依龙熙律,在验尸官未验尸之前,一定要保存好案发现场,父皇这才允了!但只允一天!”龙天若在一旁解释。
“一天足够了!”沈千寻敬佩的看向姚启善,“大人甚是英明!大人此举,对侦破此案,作用巨大!”
姚启善摆手:“我也是按章办事,要说真做了什么,那就是没用刑部的验尸官,向皇上推荐了你,但是,沈姑娘,恕我直言,我也不知我推荐你,对于你或者我们来说,是福是祸!这案子实在诡异,老夫心里,也极是忐忑!”
“不管是福是祸,总要往前闯!”沈千寻微微一揖,“那么,就请大人带我们进宫吧!”
未进宫门,已有不少嫔妃太监风闻而来,跟在后头,最后连皇帝太后都惊动了,小小的废宫,一院子乌泱泱的人头。
身为死者义母的汐贵妃自然也在此列。
她未进宫门先落泪,哀哀的哭了一场,又在龙熙帝面前哀告:“臣妾不明白,这还有什么好查的!小草一个五六岁的孩子,纵有天大的本事,也打不过一个大人啊!可怜臣妾的小草,死得那么惨,那怜妃居然还信口雌黄!臣妾哪里得罪她,她冲着臣妾来就好了,为什么要跟一个五六岁的孩子过不去啊!”
龙熙帝亦是不忍,但他心中亦是疑窦丛生,伶妃就算与汐贵妃不睦,也不至于拿一个孩子撒气,还公然绑在宫室之中,这实在不符合怜妃平日里谨小慎微的个性,可一个五六岁的孩子,却也不可能说假话。
他想了半天,仍觉诡异万分,只好安慰道:“姑且听听验尸官怎么说吧!”
汐贵妃委委曲曲的退下去。
沈千寻在数百双眼睛的注视下,推开那间死亡宫室的木门。
扑面而来的是,是一群嗡嗡叫的苍蝇和扑鼻的腥臭味,外面的嫔妃们尖叫着捂上嘴,沈千寻拿手赶着苍蝇,沉静的站在了小草的尸身前。
死者小草仰面躺在发黑的墙角,嘴被烂布塞住,手臂被一根绳子捆起来,绳端绕颈一圈后又打了一个结。
她小小的身子微缩着,身上到处都是伤口,腰边有一把带血的尖刀。
与鲜血淋漓肌肉外翻的尸身相比,面前的一大滩血更加惊悚恐怖,几乎快要把这间小小居室的地面染尽,如果不是亲眼看到,很难相信,人的身体里,竟然会有那么多血。
因为时间太久,那大片的血迹已经变得浓稠发黑,沈千寻蹲下来,仔细观察血迹的流向和范围,她发现,主要的出现点在死者的颈部,由此向外扩散的血液,一开始浓稠,越往后越稀,渗进对面墙缝里的,已是血清。
这些血迹分布,既不杂乱,亦无沾染,说明死者从颈部受伤到死亡,还有很长一段的存活期,在这个存活期内,她很平静。
这是一个十分诡异的现象,如果当时小草正被九伶割喉虐杀,哪怕她只是一个五六岁的孩子,也不会毫不挣扎反抗,哪怕一丁点的挣扎,这里的血迹,都不会如此齐整。
沈千寻开始有点相信九伶的话了,可是,一个五六岁的孩子,又怎么会有勇气和头脑,来虐杀自己,陷害他人呢?
这简直就是不可能的!
她闭紧嘴巴,将这个发现牢牢闷在心里,继续动手检查,她发现,小草身上的伤口虽多,却无挣扎搏斗的痕迹,而手臂上的伤口,更是呈现出左重右轻的特点,这种特点,只有自己切割才会出现。
沈千寻的头有点懵,她不甘心,继续寻找证据,很快,她在死者的颈部发现了关键性的证据。
那就是,试切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