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乐号纸扎店伫立在马家镇人来人往的闹市之中,今日马家大祭,镇上的人去了不少,纸扎店也没什么上门的生意,可几个留守的伙计还是早早的就开了门。
小跑先回到纸扎店后,朱长寿先去门口给财神上了香。
昨晚都收拾完那个老鬼后,二叔公长吁短叹了许久,早上天还没亮便让癞痢头和毛毛将财神给请到了门口,原因二叔公没说,他也没敢问。
上过香后,朱长寿拿起了鸡毛掸子在店里有气无力的打扫着卫生。昨晚折腾了大半夜,今天又跟二叔公去马家祠堂主持了祭典,毛毛和癞痢头依旧生龙活虎,可朱长寿却感觉自己累的要死。
“长寿,今个怎么没去学堂!不怕二叔公打你屁股啊!”二叔公没在,几个留守的伙计胆子也大了不少,嘻嘻哈哈的调侃着发呆的朱长寿,虽说是调笑,可那阴森森的笑容却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
也不知是纸扎店太过邪性,还是店里的伙计们天天贪黑熬夜的干活,反正一个个面容惨白,双眼无神,唯有脸上的双腮血红血红的,格外的怪异。
“马家祭祀,杨举人要去念祭文,私塾那边就跟着休了一天!”
“杨举人今天不用教你们,估计还能混到酒喝。估计明天都未必能够醒酒!”顶着惨白的脸庞,伙计咧开嘴,皮笑肉不笑的继续调侃着。
“呵呵!那就再休一天呗!”看着面色惨白的伙计,朱长寿心里有老是感觉怪怪的。天天说熬夜干活,可昨晚折腾的那么大声,也没见哪个伙计下来帮忙,早上去马家祠堂干活,伙计们无知无觉,根本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事情,平日里干什么,今天就还干什么。
懒得再和伙计们继续闲扯,朱长寿提着鸡毛掸子走出门,来到纸扎店的门口台阶上懒懒的晒着太阳,明明是艳阳高照,日头也大的厉害,可朱长寿却感受不到一点点的温暖,阳光晒到身上反而是凉凉的,有些阴寒,却让他感觉很舒服。
晒着凉凉的太阳,朱长寿迷迷糊糊间似乎看到二叔公颤颤巍巍的身影。慌忙的从台阶上爬了起来,在伙计们的调笑声中忙飞快的迎着二叔公跑了过去,嘴里喊着:“二叔公,二叔公!我回来了,走这么远累不累!要不我背你回铺子吧!”
看着迎来的朱长寿,满脸皱纹的二叔公面露笑容。虽然心中很是满意,但嘴里的说出的话却不知不觉的有些刻薄:“哼,冲我献什么殷勤!我还没老到让人背的地步,好好的留着殷勤迎客人,多赚点银子比什么都强!”
朱长寿笑着挠了挠头:“二叔公,我这不是怕你累到吗!您年纪大了,昨晚摔了一跤,今天又在马家祠堂忙活了一上午,我怕您的身子骨挺不住!”昨晚的事情让朱长寿意识到二叔公的不凡,可碍于二叔公的威严,明明充满了好奇,朱长寿又不敢问些什么,只能选择献献殷勤,慢慢的磨合,估计二叔公早晚会告诉自己的。
“哎!算你有孝心,可有个屁用!你说朱家当年也不知道做错了什么事,一代不如一代短命!到了你这代更遭!”看着胖乎乎,憨憨的朱长寿,二叔公不由的唠叨了起来。
“不会吧!”朱长寿装作不解的回应了一句,反正隔上三五日二叔公都要说上一次,若是他不接茬,二叔公便要磨叽到天荒地老。
“怎么不会?”二叔公说着用手点了点朱长寿的脑袋,“我的老大,就是你爸爸的爸爸,你爸爸的爸爸做了爸爸呢,生了你爸爸之后就去了,然后我看着你爸爸长大!你爸爸做了爸爸生了你之后也去了,又要我看着你长大!你这小子整天胡混,你爸爸当年跟你一样胡混,结果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你要是再这么胡混下去,我也不知道能不能看着你做爸爸!再看你儿子长大!”
“呃……!”朱长寿每次都要被二叔公的各种爸爸绕的发晕,一句爷爷就可以了,二叔公却总要翻来覆去的磨叽好久。不过那发自肺腑的关怀他还是能听出了的。
“我才十五,娶亲是不是早了点?”
“哎,让你给气死了!”二叔公看着笑嘻嘻的朱长寿,想着马镇长的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朱家除了我,代代活不过二十二!我不给你早点娶个媳妇,真怕你哪日就又走我前面去了!”
气呼呼的二叔公甩开朱长寿的胳膊,嘴里嘟嘟囔囔的向着店铺后面走去。
店里的伙计们看着满脸怒气的二叔公,连忙收起诡异的微笑,低头扎纸人的扎纸人,做蜡烛的做蜡烛,一个个规整的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