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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那些年的中秋上(第1页)

2012年这个八天连休的大手笔中秋,我居然是一个人度过的。这到底是一个洗具呢,还是一个杯具?事实是,这既是一个洗具,也是一个杯具,因为这一天,我在家里搞大扫除。床单被罩冬衣外套,能洗的都洗了一遍;锅瓢碗灶大杯小碟,能涮的都涮了一遍。一直到黄昏的阳光照进我那小小的客厅,给这个被我擦洗得熠熠发光的空间度上一层温暖的金色,我才意识到夜晚很快就要降临。难道,今夜,我注定要和月里的嫦娥一样寂寞?

若在二年前,我肯定是和罗亦琛一起度过的,他会带我大街小巷去找好吃的,由着我的性子吃个够;他也会给我早早买好礼物,在那一天给我惊喜。我们会在那小小的租来的简陋房间里,看着窗外的月光铺泻下来,就像两条久违的小鱼,抚摸、亲吻、甚至做爱。开始罗亦琛总是不习惯,他是一个很正统的人,稍微离经叛道一点,就会有一种犯罪感。无奈经不住我的软磨硬泡,只得采用折衷的方式,在窗户上挂一层薄如蝉翼的窗帘——这样,既可以在月光的沐浴下亲热,也不至于被别人瞧了去。罗亦琛五官端正,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身体上的每一寸肌肉都是结实而富有弹性的。那时的我,对他的身体有一种近乎偏执的着迷,只要我们单独在一起,我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以至于好长一段时间,我私下里都觉得非常羞惭,仿佛自己就是那传说中的欲女,要把男人的精血吸干。好在罗亦琛不仅不反感,还十分配合,他虽然技巧不强(和阮臻在一起有了对比之后,我才知道),但持久性好,每次总能让我满足。

我们两个工作都很努力,花钱也并非大手大脚,终于存下了一笔不大不小的钱,在2010年房价还没坐上火箭的时候,买了我现在住的这套小小公寓,我们甚至计划着要在我的生日那天摆酒,在此之前,我的父母也在我的持久战下败下阵来,颇为无奈的接纳了他。只是,爸爸语重心长的告诫我:“小蝶,罗亦琛有一个哥哥三个姐姐,都是在那偏远的农村,家境又是这样的不好,什么都要靠自己打拼,你和他在一起,注定是要过苦日子的。到时候你不要抱怨,也不要怪他接济家人太多,更不要因为日子的艰辛而三天两头吵架,既然选择和他在一起,就要包容和他相关的一切。”只是,爸爸的顾虑未免太远,我们都没等到因为柴米油盐、七姑八姨吵架的时候就分道扬镳了。

那是五一前夕,罗亦琛在成都出差时出了车祸,我飞过去照顾他,开始几天还好,可越接近出院的时候,他的态度越恶劣,对我爱理不理,冷嘲热讽,鸡蛋里挑骨头,这些我都忍了,以为是在医院呆久了的缘故,不过,后来,在他当着我的面和小护士调情的时候,我终于忍无可忍,一气之下回了深圳。

或许我不该那么任性,毕竟他还没完全痊愈。那时的我,想着若是他打个电话过来道个歉,我依然会屁颠屁颠的过去照顾他,给他办出院手续,陪他一起回深圳。只是,我终究没有等到他的一通道歉电话,时间在煎熬中走过一周,我终于沉不住气,打他的电话,居然已经停机。再打医院的电话,居然在我回深圳的第二天就出院了。我一下懵了,不知道到底那个环节出了问题,罗亦琛在短短的几天之内,难道就要从我的世界消失了吗?

我把电话打到他公司去,却被告知已经辞职。谁会相信呢,他在那个公司,倾入那么多心血,从底层销售人员,一步一步做到今天的销售总监,正是春风得意之时,怎么会贸然辞职?

我去公司门口堵他,终于被我堵到了,但是他神情冷漠,只一味的说不爱了,要分手。我是个一根筋的女人,自然不肯相信相恋这么多年的男人,朝夕之间就变了心,而且,这许多年来,我已经完全把他融入了我的生命里,不曾想过失去他的日子要怎么过。

记得大一军训的时候,我在一堆黑黝黝的面孔中,看到一双明亮得几乎能放出五彩光芒的眼睛,一下就被迷住了。从那天起,一有时间我就在男生群里搜索那双眼睛,不管什么时候找到它,它都那么明亮,那么精神,我无可救药的陷了进去。

军训结束后,在我的围追堵截死缠烂打中,他终于缴械投降,臣服于我的石榴裙下。只是,第一次牵手时,他却对我说了一句让我记恨很久的话:“我们室友说了,军训时所有男生都让你看得心里发毛,军训后所有男生都被你扰得不得安宁。他们说,我要是再不收了你,就要把我赶出寝室了。”

敢情是因为怕室友赶出去才从了我的啊?我心里来气,一把甩了他的手,不就是有双像星星一样亮的眼睛吗?天上星星何其多也,想我胡蝶正花容月貌,大不了再摘一颗,也不要这心不甘情不愿的感情。

眼看我就要扬长而去,他一下着了慌,追过来死命拉了我的手,连连道歉说是开玩笑的。就这样一个一本正经到有点傻,偶尔开下玩笑都不知道看场合的男人,却把我迷得神魂颠倒。我们在一起时,他大多时候都顺着我,无原则的宠溺我,做了三份家教维持着开销,却不肯用我分毫。

他的学费是贷款的,生活费也要自己挣,偶尔还要带我出去吃个饭买个小礼物,他其实过得蛮苦,但却非常努力。我们的大学四年,花前月下的时间并不多,他几乎把所有的空闲时间用来打工,除了吃饭、上课、课间休息,我很少能看到他,尤其是节假日,他都会去做促销、发传单,几乎没有陪过我。不过,中秋节却是一个例外。

他很重视这个团圆的日子,这一天必定是围在我身边的,吃饭、逛街、赏月、送礼物,虽然内容平平,但胜在这份心意。而我,也不是贪心的女孩,只要他真心待我,自不会计较他没有更多的时间陪我。

我们就这样纯纯的过了三年,亲密的接触只限于牵手、拥抱,偶尔蜻蜓点水的接个吻。直到大四的时候,父母让我考家乡的公务员,我问他愿不愿和我一起考,他毫不犹豫的拒绝。他家负担重,迫切需要他毕业挣钱养家,而内地基层公务员的基本工资,和沿海一线的打工族几乎没法比——当然,如果有灰色收入,那是例外。但刚毕业的雏儿,去哪里找灰色收入呢?

他不愿考,我自然也不会考。无论如何,我得和他在一起。父亲知道缘由,大发雷霆,气我为了一份不知道哪天就会黄了的爱情,居然放弃安稳轻松的职业。尤其是知道他家境贫寒,更是不愿我们在一起。那段时间,家里为了给我施压,切断了我的经济来源,别说去外地参加招聘会找工作,就连基本的生活,都成了问题。那段时间,他停止了给家里每月三五百的汇款,只为接济我。

那个寒假,为了表示我的抗议和不屈服,我没有回家,而是去一个饭店做服务员,他则通过一个家教时认识的学生家长,去一个公司做销售。也不知是不是老天垂怜我们,他居然签了一个不算小的单,这意味着会有一份不菲的提成,虽然钱还没到手,但我们都欣喜欲狂,相拥而泣。

大年三十的晚上,我们在学校的小旅店开了房。在那间简陋的小房间里,我把自己毫无保留的交给了他。记得他笨拙地进入我身体的时候,满脸是泪,发誓要一生一世对我好。只是,话犹在耳,人心已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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