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府后院,午饭后,唐母、白小娘子和马夫人都忙着喂蚕,各养各的。
丝织品价钱贵,官府也鼓励百姓多种桑树、多养蚕。
据说,某地官府为了追求政绩,甚至闹出过特别荒唐的事情——强迫百姓改稻为桑,最后闹得百姓造反。
正常的情况,就是屋前屋后和山上多种桑树罢了。
唐母的桑叶是赵大贵、赵大旺、肖画戟、杜铁树等人每天从山上采回来的。
王玉娥看唐母每天忙忙碌碌,有时候很困惑,暗忖:亲家母怎么不歇歇呢?不是在喂蚕,就是在织布,要么在做针线活……
这会子,王玉娥恰好闲得无聊,便和唐母一起,用干净布擦桑叶上的水和灰尘,顺便闲聊:“巧宝以前是宣宣的小尾巴,这几天做乖宝的小尾巴去了,连糖都懒得吃了。”
“刚才,我打开她的糖罐子,发现里面有些糖融化了,黏糊糊。”
“我把糖罐子拿去厨房了,让帮工晚上做拔丝苹果,免得浪费。”
唐母笑眯眯,道:“巧宝最近懂事了,晚上睡觉之前,跟乖宝学背诗,学判案,不惦记玩耍了。”
王玉娥感叹:“孩子长得真快,我昨天做梦,梦见老家,乖宝刚出生那时候的事。”
唐母眼睛一亮,暗忖:确定梦里生的是乖宝吗?是不是老三要来了?
不过,她很快又打消了激动的情绪,因为王玉娥以前经常做这种梦,梦见赵宣宣生孩子,还每次都讲给她听。
她每次一听就高兴,但每次的结果都像狼来了的前半段故事。
久而久之,唐母也只能轻轻叹气。
反正,在这个家里,她做不了主,也不想闹腾。
如果老三真来了,她肯定高兴。如果没有,她就专心对乖宝和巧宝好,攒钱给她们。
这时,王玉娥在桑叶里发现一条小小的黑色的野蚕,立马捉下来,另外放一边。
她笑道:“以前在娘家做姑娘时,我也爱养蚕,赚点零花钱,买点好看的布料,做过年穿的新衣裳。”
唐母忆往昔,眼眸沧桑,微笑道:“我做姑娘时,也这样,爱美。”
“后来嫁人了,天天面对一个酒鬼,闹心,反而懒得打扮了。”
王玉娥一听这话,有点心疼。
如今,她把唐母当亲姐妹一样相处,于是推心置腹地问:“为何后来没想再找一个?”
试想想,如果换作她自己,估计不会守寡几十年。何况,有必要为一个没用的酒鬼守寡吗?
唐母微微苦笑,道:“那时候,好多人给我做媒,我自己也拿不定主意。”
“酒鬼败家,一死了之,家里又特别穷。”
“夜里,我常常搂着风年哭。”
“那时候,风年才几岁,他不哭,反而像个小大人一样,对我说,他会干活,会找蝉蜕壳卖钱,让我不要哭。”
“我怕后爹对风年不好,就没改嫁。”
唐母眼睛变得湿润。
王玉娥听完这些话,心里也堵得慌,伸手轻拍唐母的后背,安慰道:“风年这孩子,从小就稳重,靠得住,苦尽甘来了。”
唐母点头赞同,继续擦桑叶,泪中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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