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陆成欢沦落到这般境地,怕是会在袖管里藏着一把剪刀结果了恩客吧。
兀自倒了杯茶,容凌余光瞄着司空念,见她一动不动的杵在那,半点没有来给他斟茶的准备,心说她可不是一般的没有眼色。
若非从前出身不俗,一贯都是被人服侍,那就是怕极了他。
这样想着,容凌再次开口问道:“如何流落至此?”
一提起这件事,司空念当时就红了眼睛:“家道中落,被卖到了这里。”
“你家中还有些什么人?”
“爹、娘,还有弟弟妹妹和一位兄长。”
容凌越听下去,眉头皱的越紧,疑问的话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你家中还有这许多人,何至于走投无路到这般地步?难道是有人病重,急等着用银子?”
司空念微垂着头,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开口的声音很是艰涩:“……没有,他们都很好。”
“既然如此,便是替别人打零工也能勉强度日,何至于将你卖到这里?”
“我大哥……我大哥他到年纪该娶妻了……”司空念的声音数次哽咽,好不容易才将一句话说完整:“家中银钱并不富足,妹妹年纪还小,所以只能由我换些银子。”
原本听到这,容凌心里那股火已经顶上来了,可当他看到司空念细皮嫩肉的双手时,顿时就冷静了下来。
按照她说的,那她应该是贫苦出身的孩子,可若当真出身穷人家,那必定整日劳作,又怎么会养出这么白嫩的一双手!
是以容凌估摸着,她多半是信口胡诌的,要么是为了诓他的钱,要么就是诓他为她赎身。
容凌的眸子一点点冷了下去,不再多问。
一开始的时候,司空念并没有奢望容凌会放过她,可后来他问了她那么多,又面露恼色,让她以为他是同情她的,说不定会救她出这个牢笼,却不想,终究是她妄求了。
已经来了,中途离开未免会让人怀疑,容凌便索性上床和衣而眠。
司空念不知所措的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然后默默走到了椅边坐下,暗自垂泪。
其实被卖来的这些时日,她原本已经认命了,可今日容凌的这番表现让她以为自己还有活路可走,心里便不免又升起了一股希望,然后希望又在瞬间彻底破灭,她的情绪便有些绷不住了。
司空念坐在那暗暗哭泣,其实只偶尔有一两声抽泣声,并不大,但架不住夜太安静,容凌又一心以为她是在做戏,因此没有任何怜香惜玉的念头,甚至还冷冰冰的丢出了两个字:“噤声!”
话音落下,司空念连哭都不敢哭了。
一夜静寂,直至天明。
翌日一早,容凌看着司空念红肿的眼睛,心说她演的还挺卖力气。
容凌虽然毫无留恋的离开,但无论如何,在外人看来他是在司空念的房中过了一夜,为此老鸨并不敢再为难司空念,甚至恨不得打板将她供起来,至少在容凌人还在许州城时是这样。
托容凌的福,她暂时不必为接客的事发愁。
不过,倒是有不少楼中的姐妹跑到她面前来阴阳怪气。
毕竟初夜能碰上这样出身高贵又容貌清隽的恩客属实是不多,若是命好说不定就此离了这里,也不必“一双玉臂千人枕”,所以嫉妒司空念的人不在少数。
可接下来连着好几日,容凌都没再来找过司空念,渐渐的,便开始有人幸灾乐祸,就等着看她最终和她们一样沦为供人取乐的玩物……
这一日,夜色降下,司空念走到屏风后洗澡,并不要人服侍。
从前在家时,她身边不乏贴身伺候的婢女,只是如今身在此地,到底与家里不同,她不喜沐浴时有旁人在侧。
然而就在司空念被热水氤氲的昏昏欲睡之际,却蓦然惊醒了过来。
是她的幻觉吗,她感觉空气中似乎有淡淡的血腥味。
突然间,一股灼热的气息从她的耳边喷涌而出,声音冰冷可怖,她的嘴唇紧紧地被人从背后掩住:“别出声!”
司空念的双眼惊恐地瞪得大大的,泪水瞬间涌上眼眶。
她的身体仍沉浸在水中,然而身后的男子突然将她紧紧搂出水面,若非他的手掌一直压在她的嘴上,恐怕她此时已经高声呼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