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真的不是!”尤金紧张道,“而且、而且……我跟他都是男人,这种事……上帝是不会允许的!”
李斯特:“……”
至此,他才终于反应过来眼前的灰眸年轻人这些日子总显得心事重重,到底是在不安什么。
想了想学过的一些历史、看过的一些电影,自顾自用中文喃喃道:“倒也是啊,在他们这个时候这种感情肯定很不容易。也肯定想不到从那以后还没到一百年,同性婚姻在世界上好多国家都合法了。”
“啊!难道说两个人明明感情这么好,最后却分开了也是碍于世俗压力吗?”
李斯特瞬间就郁闷了,站起来一指指向裴缜和韩复:“你别那么轻易就想着放弃啊,在这个世界上找到个喜欢的人多不容易,你看这俩也都是男的啊!什么上帝不允许,上帝哪有时间管你这些闲事?他俩不就光明正大在一块了,你看,情侣对戒!你看,情侣手链!”
……
后面几天,李斯特、韩复和叶真衣一起不遗余力对东方美好人生的各种夸张描绘。
弄得尤金十分向往:“真有那么好吗?”
吹得裴缜很多时候真的忍不住要瞪过去——你们这群人!拿现在的情况去套路一百年前的欧洲人,这样真的没问题吗?调香原料只要下单就能宅急送送货上门,恋爱自由性取向自由,是没错,但那是现在好不好!
一百年前啥样儿?
一百年前,整个世界都差不多在水深火热中好不好!
虽然知道是这样,却也不忍心打破尤金的美好幻想。
而韩复为了配合李斯特等人加深对尤金的洗脑强度,同时也满足一下自己的小私心,连天在小别墅里对裴缜动不动就是“宝贝”“亲爱的”,各种光明正大动手动脚,拎过来就亲。
弄得单纯的俄国年轻人越来越接受“这种事情其实在别的国家很正常”的洗脑,私底下提起墨洛维的事情时,也越来越青涩地坦率。
“……我知道很多人都说他在打压我,但其实不是那样的。”
“墨洛维他……就只在中学的时候欺负过我,可那也不完全是他的错,是因为奶奶小时候让我装女孩子哄他,他一直都气不过。”
“中学时他放了学会来堵我,抢我送的货、砸我的东西,但后来有一次把我逼急了,还手还哭了,他就很认真地道了歉,而且之后再没那样做过。”
“我们私底下会见面,经常一起讨论文学、讨论研香。他……总爱在别人面前跟我比赛调香,把我说成是他的宿敌,别人都觉得关系很差的样子,其实那不过只是在帮我争取帮香水厂代工赚钱的机会而已。”
“还有,之前他来我们家附近做义工,天黑后会去陪我给客户送货。有次下雨,他就给我撑着伞走了一路,新皮鞋都磨旧了。”
“回到家后我做红菜汤给他吃,一点肉沫都没有,盐也不太够了,他最后还是吃了整整一盆。等过几天我没钱吃饭了,他又打赌故意输给我,然后带我去吃意大利菜,还笑话我太瘦。”
“他对我很好,这些我都知道。”
李斯特:“哇,这不就是典型的两情相悦吗?”
俄国青年灰眸低垂,看起来有些涩然慌乱:“我也不知道、我以前从来没‘喜欢’过别人。只知道每次看着墨洛维的时候……胸口就会很难受,像是堵着一样无法呼吸,每次他对我特别好的时候……这种感觉就更难受了。我在想,书上都说喜欢一个人很美好,不应该会那么难受才对啊。”
李斯特:“……”三十年代的老一辈真可怕。
嘴上说着“不知道”,殊不知张口就来的高级情话都少有他这么肉麻的!
“但是……”尤金又涩然说,“像我这样的人,想跟墨洛维在一起,怎么可能呢?”
“别说是个又穷又没怎么上过学的贫民区皮革学徒,以我这种出身,就算是一名受过良好教育的女性,他家里的人也绝对不会同意我们在一起的。”
“所以……我真的不明白,他现在对我那么好究竟有什么意义?反正以后又不可能在一起,他那样的人,最后肯定是要遵循家族的意愿结婚生子的。”
裴缜听得皱了皱眉。还没来得及劝他些什么,身旁黑瞳年轻人就先开了口。
“你的这些忧虑,都是可以跟墨洛维说的!”
韩复声音很笃定,看着尤金的眼神就更闪闪发光了:“我反而觉得,你担心的那些事恰恰是他最不会在乎的!对于你,他绝对能做到全力以赴,你得学着相信他才行,别让他的全部努力都白费了呀!”
裴缜总觉得,要他家韩小花教育尤金这种青涩而别扭的孩子,真是太合适了。
毕竟,成熟而别扭的可怕生物都被他□□得没脾气的了,这种本来就乖乖的又有什么可怕?
……
那天晚上墨洛维从城里风尘仆仆回来,尤金坐在壁炉边等他。
墨洛维:“你脸怎么那么红,发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