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二人出门相送,挥了挥手,就直奔砖厂。
李举人庄离砖窑厂很近,砖窑厂的路又做了硬化,一刻钟的时间,就到了砖窑厂。晚上的时候,砖窑厂还要烧砖,整个李举人庄,也只有砖窑厂这么阔气,一百瓦的大灯泡沿着砖窑厂布置了一圈,照得夜如白昼,牲口棚里的七八头骡子也算是见过了世面,对于这辆面包车,丝毫不感兴趣。
向建民道:“李乡长,我在牲口棚等你”。
下了车,直奔二哥的宿舍,看着门缝,里面有光看来还没有休息,走上前就敲了门。
谁呀?
我,老三。
老三?这么晚了,家里有事?不多会就听到穿鞋的声音。
这么晚了,你不回家带孩子,咋到了砖厂。
二哥,进去说。说着就进了门,也不等二哥让,搬了凳子就坐下了。天冷,二哥只穿了秋衣秋裤,一下又坐到被窝里。
我看着二哥有些躲闪的眼神,直接问道,砖哪?
什么砖?
二哥,别跟我装了,这件事说不清楚,是要抓人的。
二哥听到抓人二字,似乎触动了神经,又往身上拉了拉被子才道:“三,二哥这次,栽了,李举人庄砖厂的砖,确实被卖了,还没出厂,就直接被拉到了滩区。滩区和我们这不一样,每年都要修房子,加高地基。砖厂的砖供不应求,他们买不到砖,李举人庄建设砖窑厂的砖,要明年开春才用得上。所以,就被我卖了。”
二哥,你咋办这糊涂事,你是吃公家饭的,咋能干这事。
这不是想着,多卖点钱,挣点差价,好明年盖房。
我长叹了一口气,想着事已至此,再去责备二哥也意义不大,想着文静的父亲赵爱民,只要把差价退了,问题就不大,反正砖厂的砖不涨钱,明年开春就把砖买了。
二哥,这钱要退。现在别人告到了省督导组,你把差价先退了,我们慢慢再商量下一步怎么办。
二哥听到退钱,双手搓了搓脸,道:“老三,钱退不了,这事是二胜和我搭伙干的,我不好直接出面,都是他出面卖的砖,这买砖的头都是他找的,钱也是他收的,我去了他家几次,找不到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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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闻之后,立刻大吃一惊,马上起身道:“啥,这么多钱,都给了二胜?你知不知道,当初明确了,这钱有乡财政所管,乡里才答应担保贷款的。如今给你们买砖的钱,你们就把砖卖了,这钱还没了?”
二哥也猛地站了起来,站在床上,回怼道:“老三,你也别冲我吼,要杀要剐我一个担着,我一人做事一人当,和你这乡长没关系”。
怎么没关系,乡里拿砖窑厂担保的,到时候还不上贷款,信用社就会把砖窑厂收回去,这事怎么交代。
正吵着,就看到芳芳露了头,看是我们两兄弟在吵,就关上了门道:“正阳,啥事啊,吵这么大声,要是让外人看到,多不好。”
二哥没好气地道:“我们家的事,你掺和什么?真把自己当我们李家的人了。”
芳芳看了二哥一眼,道:“李正阳,我数到三,你给我滚下来。”
一、二。
二哥一下跳下床,道:“我跳下来,也不滚下来”。
芳芳看着二哥一下跳在了地上,就从地上捡了鞋,二哥坐在床上,胡乱地把脚伸进了鞋里。朝阳,啥事啊,大晚上的,也不怕把你二哥冻感冒,说着就从门上取下了二哥的军大衣,披在了二哥的身上。
我还没说,二哥就把来龙去脉叙述一遍。芳芳怒斥道:“李正阳,你他妈的真是没脑子,二胜是什么货色,当年也是下班都要偷砖的人,因为这些乱事差点被开除,你还敢和他合伙倒卖红砖,我看你真是活该,这么多钱,就是把你卖了也不够还账的”。
二哥道:“砖还没卖完,只卖了四五万块钱的砖,加上差价,二胜卷走的可能有八九万块钱”。
芳芳听到八九万块钱,一下坐在了床沿上,自言自语道:“八九万块钱,正阳,这笔钱怎么还?”目光转向了我,道:“朝阳,你可得救救你二哥”。
我知道在这里也已经没有了意见,更讨论不出结果,道:“今天先这样吧,明天再说,你们也早点休息”。
向建民躺在副驾驶的座位上,已经睡着了,我敲了敲玻璃,向建民一个激灵,挂挡,汽车直奔县医院家属院。
到了家里,大嫂和晓阳正在沙发上看电视,俩人见我回来,大嫂也就起了身,准备回去睡觉。
我随即说道:“大嫂,先等一等,有个事,大家商量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又说一遍。
晓阳道:“这个有纲叔,套路真的太深了,老奸巨猾啊。”晓阳思考了一会,道:“这事现在很复杂。如果报警处理,二哥参与倒卖红砖的事就收不了场。如果不报警,二哥就要自己贴钱,去将搭进去的四五万块钱贴了,还要考虑去把倒卖红砖的差价去贴了。”
大嫂看着我,犹豫了下,还是说道:“其实,我听说砖厂有人倒卖红砖了,我还问过你二哥,但是他没承认。看来这次确实是被有纲算计了。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有纲是赌定了,咱们这事是不敢声张,只有自己吃下这哑巴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