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后,美国西雅图。
玉琪和栾杰租住的住宅--------一栋白色的西式小楼。
暮风习习,玉琪站在二楼阳台上,等待栾杰回来。
小楼有矮矮的篱笆,上面缠绕着一种不知名的蓝色小花,此时开得正盛,那花在暮色里蓝得很优雅。
正凝视着,看到栾杰驾车回来了,手里拿着个盒子,正穿过篱笆向家里走来。玉琪奔下楼。
他俊朗的脸上今天溢着丝丝温情的气息,他说:“今天是你的生日,这个礼物是送给你的。”
他将盒子举到玉琪面前,道:“你猜这是什么礼物?”
玉琪怔了怔,抬头看着他。他微笑着,眼神充满疼爱。她刺痛般地收回目光,欲言又止,半晌才伸手接过那个小盒子,道了一声谢谢。
“怎么,不高兴?”栾杰低头看着玉琪的表情。
玉琪接了礼物,却是转身快步上了楼。开门、关门,背倚在门上。
今天是她的生日,她没想到这个日子会与栾杰一起度过;看着那包装精致的盒子,她深深叹了口气,那些年,自己的生日都是川端为她过,想到川端,玉琪顿时心乱如麻,往事就像一把刀,一靠近,就鲜血淋漓。
她听到了轻轻地敲门声,栾杰关爱地问:“玉琪,你怎么啦?”玉琪抵住门,不言语。她知道栾杰此刻心里很着急,可她愿意感受他那份焦急,默默地感受,这是一种“细细的小情小爱。”
她想着,栾杰不计前嫌,一直对她细心周到的关怀。他也经历过大风大浪的男人,世事洞明,可他却会在乱世中不顾一切地保护自己,哪怕自己现在已是伤痕累累,他的温情,令玉琪心存感激。她低头打开那个礼盒,是一枚小巧的戒指。
玉琪轻轻抬起有些颤抖的手,把戒指戴上。她想起自己的手指上曾经戴过的戒指,心仿佛被雷击一般,痛得流出血来……川端又像魔幻般出现在她眼前,折磨着玉琪,他似乎时时在提醒她那不堪的过去。她把手抚在心口上,渐渐抓紧。虽然她从不愿想起他,然而也不可否认,他对她的影响很深,痕迹似烙印一般。
栾杰靠在门上,等着玉琪开门。
玉琪慢慢地、慢慢地打开门,栾杰挤进去,不顾一切抱住她。玉琪却转过身,世事沧桑,如今的她伤痕累累,再也不配拥有那样纯真的情感。
“玉琪,怎么啦?”栾杰帮她擦净眼角的泪,“礼物不好?”
“不是,栾杰,你真傻!”玉琪掩饰着着自己。
“你又胡思乱想了,我们有过相同的经历,我们互相理解接受相爱。玉琪,你怎么总是放不下?我们没错,是历史的错,是战争的错。”栾杰知道玉琪又在忏悔自己。
栾杰笑着:“你这丫头,已经从上海逃到美国了,莫非在美国,你还想逃?你逃到哪我追随到哪!”
玉琪迟疑了一下,是啊,逃避是个办法吗?她心酸地笑了:“你真傻!”
玉琪只是这片刻的迟疑,栾杰已经把自己抱起来向餐厅走去:“来,看我给你做的生日蛋糕。”
餐厅里,烛光摇曳,玉琪的心颤抖着,这样,这样,这样的好男人……是上天派来拯救我的吧?
玉琪清亮的眼睛里慢慢柔情起来。她低头看着那个精致的生日蛋糕,上面有几个苍劲有力的小楷字:玉琪,生日快乐!
玉琪笑了。
“许个愿吧?”
“栾杰,我想回上海一趟,大家都回上海了,我很想回去看看他们,回来后,就好好和你过日子。”
栾杰何尝不想回上海,他们离开上海时,日本人还没投降,现在日本人走了,上海回到了祖国的怀抱,栾杰也很想回去。
“就这样定了吧!”栾杰切了蛋糕,往玉琪脸上涂抹,玉琪躲闪着,笑得很开心。
这段时间,乔波见不到蝶儿,心急如焚。安家也不知道蝶儿到哪去了。所有的人都很着急,但想想黄杰也失踪了,想必国民政府有秘密工作安排他们去完成。毕竟黄杰是国民政府高级情报人员,蝶儿是她的助手。
最后大家一致认为就是这个原因,剩下只有耐心等待。
一个月后,上海。
乔波一直忙于公司事务。他已经把安洪两家的企业一一收归名下管理了。
玉琪回到上海,住在安家大院,分别拜访了乔波,还有干爹干妈。大家劝慰玉琪回上海,但栾杰和玉琪执意回美国。
乔波最近干劲十足,现在正在重新设计埔江纱厂的宣传海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