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不把她当外人。
这一些,阿狸也都觉察得到。
她从荷包里取出绦穗递过去。
谢涟还不明白。
阿狸便道:“给你的,配在荷包上。”
这就是私相授受了。谢涟脸上一时竟也有些发热,然而他本就是洒脱不拘的人,和阿狸之间也一贯光风霁月,没什么好避人耳目的,便坦然去接。
碰到了阿狸的手指,觉出那冰凉柔软来,却不由就停了一停。
此刻他才忽然意识到,这双手他已经握住过不止一次了。
便又望向阿狸。
阿狸眸光明澈,映着满月,干净得像是一泓清水。
谢涟将绦穗握在了手里,依旧对着阿狸,“我该回赠些什么才好?”
阿狸抿了唇,笑道:“要记得带我去山上看万里明月。”
谢涟心里便有柔软温暖的情愫蔓延开来。那感觉便像春夜潮水般静默而汹涌的来,顷刻便将一整颗心都填满了。
他凝视着阿狸,一时竟有想抱着她亲一亲的冲动。
自然是不能这么轻薄的。
便又笑道:“这个容易。你就没别的愿望吗?得黄金百两,不如季布一诺——我答应的事,定然会做到的。”
阿狸:T__T……就是这样,才不敢随便跟你要三要四啊!
然而难得少年自我推销了,也不好太冷落人。阿狸还是仔细的想了想,“现在确实没什么特别想要的。要不然,等我想起来再说?”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谢涟说话不爱引经据典,随口一个故事便趣味盎然,还不用费脑子就能听懂。
阿狸嘴笨,他说的便多,总能轻易将阿狸逗乐了。阿狸笑时,他便弯了眉眼望她。时间流逝得飞快。
地上起了凉风,天迅速便阴寒起来,连月色也暗淡了许多。隐隐有云朵堆聚起来。
谢涟望了望天,道:“像是要下雪的样子。”时候不早,阿狸一个小姑娘在外面呆久了,总是不好的,便又说,“我送你回去吧。”
阿狸就有些惆怅,“以后怕是不能再这么出来了。”
她虽然迟钝,却并不蠢笨。前些日子她阿娘已经命人收拾外院的屋子——其实早几年她阿娘便说过,该让阿琰搬出去了。只是老太太宠大孙子,总舍不得,才一年年拖到今天。看来如今她阿娘是下定了决心了。
王琰搬出去不过是第一步。她毕竟也大了,日后男女大防少不得就要严厉起来,像今日这般与谢涟相见,她阿娘便再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去谢家小住也再无可能了。
所幸这个时代对女人的约束从根本上就少,上山礼佛或是跟着她阿娘出门交际,当不会受太大限制。还不至于被当笼中鸟一样关起来。
只是下一次见到谢涟,又不知是哪年哪月了。
谢涟听她这么说,又想到她在柳树下安静等待的模样,就有些意动。
一句:“我就让叔父来提亲”转了几转,终于还是没说出口。
一者他尚不明了阿狸的心意。二者他和司马煜在这件事上还有默契,不比出输赢来,谁都不能做这一步打算。
就笑道:“你若在家里闷得慌了,就给七妹写信。想来我婶娘的面子,你阿娘总会给的。呃……别说是我教你的。我日后还要上门的。”
阿狸“噗”的就笑了出来。
又说:“阿琰太年少了些,时常气盛,还托你多看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