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王听他吹完,也选了一个陶笛,按着记忆,跟着学了起来,吹到记不清楚,或是吹错了的地方,苏云绕就纠正似的再吹一段。
两个在音律上极有天赋之人,无需任何言语沟通,一曲一调都饱含默契,眼神笑意之间毫无半分暧昧,却又惺惺相惜,志趣相投。
鹩哥听着陶笛声,时不时地踩着调子,哼上两嗓子,竟也显得有些可爱,完全让人忘记了它嘴贱的时候。
玉九思从前院走来,进到水榭里,等着瑞王吹完一曲后,才禀告道:“王爷,苏舅爷亲自上门来拜访,您见还是不见?”
瑞王还未开口,那嘴贱的鹩哥又抢话道:“狐狸精来啦,狐狸精来啦。”
玉九思心里陡然升起几分不好的预感,扯着嘴角道:“墨羽真是越来越活泼了。”
过分活泼的墨羽终究只是一只鸟,没有帮人遮掩秘密的心思,又继续胡话道:“狐狸精摸和尚的鸟,和尚的鸟要飞啦!”
“鸟要飞啦,鸟要飞啦,和尚念经,不听,不听!”
“……”
苏云绕听明白,又好似没明白,暗道:王府水太深,还又黄又浑浊,果然不能失了敬畏之心啊。
柴珃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气,声如寒潭道:“玉九思,请苏舅爷去花厅,顺道再送凤舞姑娘回去吧。”
玉九思后脖子直冒冷汗,面上却装作平静,躬身应是后,便领着苏云绕离开。
苏云绕今日好像真就只是专门来给王爷吹完整曲似的,来得早,走得也早,不过工资倒是没少,无需王爷特意交代,玉九思就已经准备好了一个锦袋,拎在手里沉甸甸的,估计铜板有不少。
走到别院大门处,有一名穿着藏蓝色锦衣的中年男子等在那里,玉九思恭敬客气地称呼其为苏舅爷,说是王爷有请,并吩咐前院的管事领了
他进去。
苏云绕好奇看了那中年男子一眼。
其容貌和气质都只是寻常,最显著的特点大概就是看着十分的忠厚老实,即便是对着王府里最普通的看门小厮,竟也有些唯唯诺诺。
事不关己,苏云绕收起好奇心,老老实实上了马车,只是赶车的护卫却换成了玉九思。
苏云绕有心调侃两句,问他和尚的鸟好玩不?但又忍住了,只双目亮晶晶,要笑不笑道:“玉大人,怎敢劳您驾车,这不是折煞奴家么。”
玉九思倒是半点也不尴尬,坦坦荡荡道:“都怪墨羽那只笨鸟,整个就一碎嘴子,王爷这会儿估计还在气头上,我送姑娘转一圈再回去,没准儿到时候王爷就转移心思了,记不起我那点儿罪过了。”
苏云绕心里幸灾乐祸得很大声,暗道:活该,谁叫里当着鸟的面玩鸟呢!
话说,如果苏云绕记得没错的话,那位苏舅爷,大约是个反派……吧?
一本合格的古偶小说,当然不能全程甜、甜、甜,总得要安排一两个反派角色,给男女主制造波折与危机。
按照血缘关系来说,苏舅爷乃当今皇后的庶出兄长,也是瑞王柴珃的亲舅舅,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他本该继承昌平侯侯爵。
可问题是没有如果,意外也不会无故消失,当了皇后的嫡出妹妹亲口斥责生父宠妾灭妻,所以本该继承爵位的苏舅爷,如今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富家翁。
而现如今的昌平侯,原本却只是父母双亡,寄养在侯府里的旁支子嗣。
你说苏舅爷有没有过怨恨,有没有过不甘心?
那肯定是有的,所以后来才会有绑架女主,以女主的性命威胁男主等报复之举。
苏云绕有些纠结,犹豫着要不要提醒提醒金主,让他小心提防自己的亲舅舅。
可转头又想,都道是“卑不谋尊,疏不间亲”,如今啥事都没发生,人家好歹还是连着血缘的亲甥舅呢,他算个什么东西,空嘴皮子一张,说出来话也得有人信啊?!
再说了,反正凭那位苏舅爷的百般报复手段,最后好像也没有伤到男女主半分,别人有主角光环呢,提醒或是不提醒,应该也没什么影响的……吧?
苏云绕很容易就说服了自己,暂时将剧情抛之脑后。
柳大娘子见他回来得这般早,赶紧逮住人,要拉着他一起规划舞剧戏社的事情。
苏云绕也不拒绝,只是柳大娘子却不是一个能商量事情的人,才刚商量到取名环节呢,两个人就彻底蚌住了。
柳大娘子嫌苏云绕取的名儿太俗气,可让她自己想个不俗气的名儿吧,她又想不出来。
苏云绕无法,只道是自己先回家去,让他那读书人大哥帮忙想一个不俗气的。
至于戏台子扩建这事,也让柳大娘子别着急,他先回去画个草图,到时候有个看得见的范本作参照,才能商量得出个所以然来。
如今啥都没有,就别在这儿指着空气,凭空想象了,那都是瞎耽误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