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月怔怔望着,灯火下的少女绚烂明朗。
她未曾来东都时,性子倒也爽朗,碧胧峡的乡亲们也都喜爱她,如今到了京城……却愈发瑟缩,唯恐哪里做错了,或是说错了话。
江晚月想着心事,身侧却响起平稳的鼻息。
谢璧闭眸,头略略偏向另一侧,不知何时竟早已睡熟了。
江晚月望着他清冷的睡颜,唇角浮现一抹笑意。
她并不觉得怠慢或是失落。
她是他可以放下防备的人,至少,她让他感到安心。
江晚月托腮凝视着谢璧,屏息凝神,唯恐惊醒了他。
“没眼色的东西!谁让你来此地卖这破玩意儿的?”马车外,一声暴喝传来:“这可是皇城脚下,还不赶紧收拾了滚蛋!”
谢璧清俊的眉心皱起,缓缓张开眼,拉开车帘。
“收拾什么?!”那暴喝声还在继续:“这破玩意也值得收拾?!滚滚滚!”
夜色里,一个佝偻腰背的老爷爷在夜风里仓促的收拾着草编摆件,因收得着急,散落得到处都是。
江晚月正忍不住想站起,谢璧已一掀车帘,冷冷下了车:“老人家做营生不易,你为何要驱赶他?”
谢璧此时一身布衣,那衙役上下打量一眼,嘴角抽动道:“他做营生不易,本老爷在年节前巡逻就易了吗?!这是皇城,来往的都是贵人,本就不是他这等贱民来的地方!”
“人生一世,若只因身份论贵贱,何其粗鄙狭隘!”谢璧皱皱眉,不愿和他多说,冷道:“皇城又如何,年节期间,圣上本就要与民同乐,特允百姓经商出入,你却不顾陛下拳拳爱民如子之心,肆意行凶跋扈!”
那差役听了这话皱皱眉,一时踌躇,不由多看了谢璧几眼。
身侧的衙役拉了拉此人衣袖,低声道:“他谈吐不俗,马车瞧着也气派,也许有些家世来历。”
两个差役对视一眼,终是气哼哼的走了。
江晚月从马车中出来,恰好看到谢璧将草编的蟋蟀捡起,放在洁净蓝布上。
蓝布上都是那老人亲手编织的玩意儿,那老人拉住谢璧的衣袖,一个劲儿的道谢,谢璧似是在谦辞着什么。
江晚月在几步之外凝视这一幕,暖红灯火笼在谢璧身上。
清高,却有让人忍不住想靠近的温度。
谢璧眉目如画皮相白皙,旁人看去只觉清冷。
可时日一久,江晚月倒觉得不若说是清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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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若春溪,正如松柏。
并非高不可攀的谪仙,而是会在凡尘,尽己所能,护一方安稳。
江晚月弯弯唇。
无论今后如何,她都会为自己爱着今夜的谢璧而骄傲。
夜风吹过裙摆,江晚月低眸,瞧见了裙摆处的草编的一只蝉。
她俯身捡起,也像谢璧一般,送给那位老爷爷。
老爷爷笑着看了看江晚月,忽然,夜风里传来隐约的蝉鸣。
谢晚月不由纳闷:“此地为何会有蝉鸣?”
又是一声蝉鸣响起,那老爷爷笑看她,认真道:“小姑娘,这就是真蝉,为何不会鸣。”
江晚月看看手中惟妙惟肖,却一看便是草编的蝉,脑海中蓦然掠过一个念头,莫不是因了这蝉太逼真,通了灵气。
谢璧在江晚月身侧笑道:“你抬眸看看。”
江晚月抬眸,那老爷爷也丝毫不忌讳被人戳破,得意的又吹了一声。
江晚月讶道:“是口技!”
谢璧在一旁不由莞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