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吃饭的时候,王赫果然黑着脸不情不愿走过来,把自己碗里的鸡腿夹给了云棉。
云棉没有丝毫要分享的美德,当即就把鸡腿夹起来吃了,看得王赫更是愤怒磨牙。
等他气冲冲坐回自己的位置上怄气时,旁边—个男孩拍拍他的肩膀,小小声说:“别生气了,她那么健康,肯定很快就能被领养走了,到时候鸡腿还是你的。”
王赫:“……”
可恶,听起来更生气了!
云棉不觉得自己可恶,她也没想过自己会被谁收养。
准确来说,她现在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成为了孤儿,所以短短一天时间,福利院的小孩子们都从云棉身上体会到了和自己的不同。
他们的衣服大多是社会爱心人士捐助的,很多都并不合身,要么太大要么太小,云棉却能自己翻出合身的漂亮裙子,虽然那条裙子看起来并不高级。
他们总是习惯于推攘打架,为了争一颗糖,一个鸡腿,又或是—截好玩的粉笔头,云棉却只是在—旁安静看着他们,别人问她要兜里的糖,她也没有藏着掖着,像个小傻子—样别人要就掏出来给,没有了也不会生气哭闹,只是捧着脸坐那发呆。
他们会习惯性讨好和畏惧那些护工,会观察他们的脸色变化,云棉却会在被问怎么不听话或是让她伸手出来挨打时毫不犹豫地拒绝,她的沉默不是畏惧胆怯的沉默,而是平静坦然的沉默。
她的—举一动,—言—行,都和他们截然不同,和这家福利院格格不入。
有点刺眼,于是大家隐约开始排斥她。
凭什么大家都没有爸爸妈妈,都是孤儿,就你这么不知疾苦?
但这种排斥对于云棉而言毫无意义。
她甚至迟钝的没有察觉到那些异样的讨厌的目光。
她只是喜欢随便找个阴影区坐下,然后抱着小鬼托着下巴,耐心乖巧地等待妈妈来找自己。
云棉昨天晚上已经见过死掉的人变成鬼后会是什么模样了,她—整天都在心里勾画妈妈变成鬼后的样子,然后弯起眼睛轻轻地笑。
不管妈妈变成什么样子的鬼,她都一定会在见到的一瞬间就认出来的。
就算变成了鬼,妈妈也一定会是世界上最最好看最最厉害的鬼!
等到了晚上,小鬼又一次跳窗逃跑,云棉站在窗口发了会呆,转身径直往外走。
余安安趴在上铺悄声叫住她,问她是不是要去上厕所。
云棉对她点点头,她就赶紧从床上爬下来了。
“我、我陪你去吧。”余安安小心揪住她的衣袖,软声说:“昨天你都陪我去了……”
云棉眨了眨眼,低头看着她揪住自己衣袖的手,想了想还是没有拒绝。
于是夜晚寂静无声的走廊上又出现了两个小小的身影。
可云棉这次却没在厕所找到昨晚那只女鬼,她有点失望,等余安安上完厕所后慢吞吞往宿舍走。
“棉棉……”余安安突然颤声拉住她的手,目光恐惧地落在某一处。
云棉顺着看过去,院长办公室的那栋小楼屋檐下,一个穿着红裙子的女人正被吊在上面被晚风吹得左右晃荡。
云棉呼吸停了停,然后双手捧住余安安的脸颊,强迫她把视线转移了回来。
余安安的呼吸错乱,腿有点发抖,看向云棉的眼睛里藏着泪光,显然被突然出现的—幕吓到了。
云棉抬起手轻轻摸摸她的头,而后站在她身边挡住视线,一言不发地牵着她往宿舍走。
“她会不会……跟在我们身后?”余安安突然停下,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云棉偏头往那栋小楼看过去,刚才吊在那的红衣女鬼果然消失不见了。
系统也险些被吓死,看云棉还慢腾腾的没有反应过来,终于忍不住惊声提醒:“棉棉!她就在你们背后!!”
在余安安强忍崩溃的啜泣声中,熟悉的冷气幽幽洒落在云棉的脖颈上,紧跟着是冰凉僵冷的手指,一点点触碰到她纤弱的后颈,像是轻轻一攥,就能轻易将她的喉咙扼断。
余安安呜咽着僵直站在原地—动不敢动,只有被云棉牵住的那只手死死地拼命攥紧她的手,小孩尖锐的指甲甚至嵌进云棉细嫩的皮肉里。
“……”云棉百无禁忌地转身,和面容悚然的女鬼面对面,睁着黑白分明的眼睛无惧无畏地盯着女鬼。
换了个出场方式依旧没能吓到这小破孩的女鬼不由有些挫败,瞥了眼云棉身边背对着自己不断颤抖的余安安,黑红的指甲轻轻戳了戳云棉小朋友没有什么肉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