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知道。”青年向以往那样应了一声。
熟悉的简短应答,让纪沅抱得更加紧了。他们似乎还从来没有这样拥抱过,鼻端传来青驰身上独有的,好闻的气息。
奇怪,像青驰这样的觉醒者不是没有信息素吗,为什么他却像那些无意中吸入Alpha信息素的Omega一样头晕目眩。
身前的人似乎顿了顿,而后纪沅感觉到一双手臂虚虚地拢住了自己。
青驰想了想,补充道,“我一直在。”
从精神图景深处传来的不间断的慰藉,又岂是三言两语能概括的?
并没有触碰到皮肉,然而那间隙的微小距离却好似欲盖弥彰一样,令纪沅突然变得奇怪了起来,那只放在后脑勺的手,明明只是碰到了几缕发丝,然而不知为什么,纪沅分明能感受到其上的热度,甚至灼的他的后颈皮肤有些发烫。
曾经拾到记忆碎片中的画面一闪而过。
纪沅推开了青驰。
青驰没说什么,任他推开,明明是刚醒,合该有许多话要说,可两人之间的空气却生生停止了流动。
或许并不是停止了流动,只是在胶着,正如两人轻微的呼吸声一样。
纪沅不知有多庆幸洞穴里光线不好——莫名其妙的他脸红什么,要是被看到了不是得尬死?不对,他们觉醒者的五感好像很好,他不会真的看见了吧?
纪沅连忙转过身,装作找东西。然而他确实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找的,正巧看到地上散落着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的残肢,于是蹲下了身:“这是什么东西,刚才我好像被催眠了一样。”
“主人……”一声细细的呢喃,好像从地底冒了出来,又好像直接在纪沅的脑海里回响,有人叫他?纪沅一惊,手就不受控制地往那残肢伸去。
那东西本来像是死物一样,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然而当纪沅的指尖靠近时,竟然又摇摇欲坠地立了起来,似乎想要顺着那纤细的指尖,进入少年富有生命力的躯体。
青驰眼疾手快,手中匕首掷出,将那跃跃欲试的残肢钉死在地上,又拿过一旁的火把,朝它一扔。
“轰”的一声,焰火窜了起来,将洞中都照的明亮热烈。一股熟悉的土腥味飘入纪沅的鼻尖,也唤醒了还在“沉睡”的其他人。
“怎么回事?”
“那个Omega、大人不见了!快找!”
“太好了,还好您没事……”一群人迅速冲着火光奔了过来,看见立在火光边,安然无损的身影才松了口气,然而还没等他们一口气吐完,就差点因为惊讶岔了气。
“咳咳咳,军长,您醒了?什么时候醒的?”
青驰一双深黑的眸子波澜不惊地看过来:“刚才。”
杜光似乎认为自己没有看好纪沅罪大恶极,心虚又愧悔地道歉:“军长您罚我吧,都是我没有照顾好纪先生。”
“罚什么。”
“关禁闭室一个月!”杜光下条件反射地回答道,而后才意识到现在已经不在军中了,哪来的禁闭室?忙改口道:“罚什么都行,军长说了算。”
“杜光。”青驰叫了他的名字,他的声音有种清冷的质感,这么叫人的时候仿佛将人整个浸在了寒潭里,杜光不由忐忑,却听他曾经的军长郑重道:“谢谢你。”
谢谢你救了我,也谢谢你照顾了我的朋友。
听出了军长的言外之意,明明是一个糙汉,杜光却不由虎目含泪,连他自己都觉得丢人。
“军长在说什么,要是没有你,我们这些人早就死的连骨头都烂掉了。”他粗声粗气地说,其他人听到纷纷点头,一时间感恩之词层起彼伏。
“我也没有把握你们能活下来。”青驰并不想领受这些不应得的感激。
他只是不愿意如柏稷的愿,将这些曾经跟着他,受他指挥的士兵置之死地。
“可是军长送的那些物资,我们都收到了。”一个觉醒者执拗的说,“如果您不希望我们能活下来,又怎么会送来这些东西呢?”
有时候人在绝对的险境中活下来,正是靠的这一丝微小渺茫的希望。
青驰沉默以对,觉醒者们也面面相觑。
其实他们和军长腾蛇其实并不是那种寻常的并肩作战的将军和士兵的关系,他们都只是皇帝手下的刀子,专门处理那些阴私的事情。朝不保夕,游走在黑暗中的人,不配拥有友情这样明亮的东西。
平时,腾蛇下达命令,检阅成果,也会使用严苛残忍的刑罚来惩戒那些想要逃跑的人。以为他是皇帝最坚实的爪牙,将怨毒的目光倾注在他身上,暗恨他的人也不少。也正因如此,在生命即将走到尽头的时刻,被这个看似最无情的人悄悄留下一线生机,才会让这么多人惊讶感恩。
不过此时,没什么感情基础的两方人想要温情脉脉,闲话家常一番,就很显然不可能了。眼看气氛即将僵硬了起来,纪沅连忙出来圆场:“这里危险,我们还是回营地再说吧。”
“对啊,纪大人说的对,您刚才到底遇到什么了?”
“实在是太危险了,幸好有军长及时醒来了。”
一群人立刻衔着话尾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