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庆在将作少府当左中侯的时候,放出话去要放民夫返乡。不少拜入秦墨的工匠招呼也不打一声,偷偷摸摸就跑了,正是因此缘故。
相里奚知道弟子们在担心什么。
他们百余人聚在一起,哪个都能自食其力。
虽然难以发展壮大,但日子也不会太难过。
可一旦多了五千多个累赘,生活水平必定一落千丈。
“太子殿下来了。”
“快去见礼。”
相里奚带领弟子,浩浩荡荡地朝着扶苏的车驾行去。
双方一番寒暄,陈庆意外地发现相里菱也在。
也难怪,今天是秦墨的收徒大典,相里奚人生的高光时刻。
她来观礼也是理所应当的。
陈庆挤了挤眼,相里菱立刻羞涩地垂下头去。
“相里先生,本宫微服出巡,只是来凑个热闹。”
“你们照常行事即可。”
扶苏温和地说道。
“殿下您稍待,微臣这就上台。”
相里奚深吸了一口气,神情庄重。
太子能来观礼,这是多大的荣幸!
今天他必须要把收徒大典给办好,办得隆重!
在一众弟子的簇拥下,相里奚眼神锐利,步履矫健的走上高台。
嘻嘻哈哈正在笑闹的刑徒不约而同转过头去,疑惑地打量着他。
“本官乃将作少府左中侯相里奚,亦是墨圣第十一代传人。”
“墨家之流,出于清庙之守。茅屋采椽,是以贵俭;养三老五更,是以兼爱;选士大射……”
相里奚负着双手,洋洋洒洒地将墨家的源流以及核心理念道来。
他为此准备多日,说起话来中气十足,半点磕绊都不打。
秦墨的弟子门人纷纷投去了崇敬的目光。
扶苏也暗暗点头。
果然不愧是名家之后,胸中自有才学意气。
陈庆捏着下巴笑而不语。
要不是晚上加了一餐,刑徒们这会儿说不定都打瞌睡了。
大字不识的文盲白丁,你上来就是之乎者也的,这不是扯淡嘛!
“天下有义则治,无义则乱……”
相里奚说话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因为他发现台下的刑徒自始至终都是一个表情。
呆滞、茫然。
无论他讲的是什么,半点反应都没有。
“是以……知义之为善政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