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静胜自认还算了解这位姐姐的性情,看似清丽无双不染凡尘,实际上主意比谁都正,认定了便不会回头,“姐姐还是向周宣提出了和离?周宣答应了?难怪你会搬出了正院。”
她边说边环视四周,忽然觉得这小阁楼顺眼许多,别有一番质朴意趣。
余光却见季悬黎苦笑摇头,“他没同意,不过我会继续与他商议,直到他同意为止。”
曲静胜怀疑自己听岔了,“怎会如此?他当年不是恨你横插一脚拆散了他与他的好表妹?不止新婚夜发酒疯散德行,后来还故意从外面弄回来一个与表妹相貌相似的姨娘来恶心你。”
季悬黎主动提出和离,能使周宣免于承担背信弃义的名声,他应当一百个乐意才对,然后高高兴兴去迎娶表妹,再续前缘。
“他……”季悬黎捏着茶盏的指尖因过于用力而绷出一抹白。
曲静胜见她欲言又止,似乎羞于启齿,不由正色道,“他欺负你了?方才我便想问,周宣近来可是又做了什么缺德事?”
幼童受了委屈要哭要闹,大人却惯会咽泪装欢。
=请。收。藏[零零文学城]00文学城努力为你分享更多好看的小说=在曲静胜眼中,季悬黎看似脱俗出尘如仙人,却绝非不通世情、不顾大局之人。从前她能为了家族利益忍受周宣五年,又如何会在家族最需要周宣时不管不顾闹和离。
定是有天大的道理与委屈!
季悬黎美目流转,为这份理解而动容。
她是有两桩一定要和离的理由,但是对着曲静胜却一个字也不能吐口。
说出她无意间查出周宣其实早和昔日的庆王,如今的庆元帝有暗中往来。去年导致她舅家尽数问罪斩首的几场惨败或许与周宣和庆元帝都脱不了关系,疑是他们里应外合在使离间计,害了吴家。
庆元帝是曲静胜的外祖父,事已至此,多绕口舌不仅不能改变什么,还极可能让她姐妹二人之间生出罅隙,得不偿失。
然后说第二桩。
季悬黎眼神曲静胜的发髻上掠过一眼,那些事对着个未出阁的姑娘她万万说不出口。
其实就算曲静胜成亲了,她也不一定有脸说出来。
该如何说呢。
当年新婚夜闹成那样,分明所有人都站在她这边谴责周宣。
可是随着年岁日久,周宣日益出息,那些曾经对准周宣的矛头慢慢转向了她。
只因为她执意不肯与周宣圆房。
不只是婆家,就连她的娘家父母兄嫂也怪她倔强小性,为妻不够柔顺包容。
可是她虽不愿圆房之外,却从未阻止周宣纳妾生子。这五年打理广济侯府更是从无错处,使原本的落魄侯门蒸蒸日上。
周宣难道缺她的床笫之欢与孩子吗?
从前她的答案是否定的。
可是经过前夜之后,她不敢确定了。
因为她那位不可理喻的丈夫,竟在她提出和离的当晚爬了她的床试图圆房,好在她及时醒转。
她恶心极了,连夜搬出正院之前,与教授自己武艺的女师傅合力偷袭,一箭射穿了周宣的臂膀。
周宣没脸宣扬,只能佯称遭遇刺客。
曲静胜见季悬黎实在不愿启齿,遂不再执着探问为难,而是关心起季悬黎和离之后的打算。
季家不同意季悬黎和离,她若执意大归,家中八成是容不下她的。
季悬黎心知肚明却依然心意决绝,必有她自己的底气。
“前些日子不是出了皇令,宫中将要选进一批女官。”季悬黎秀雅的眉目带出微不可察的笑意,“我打算参选。”
因本朝太|祖对前朝宦官把持朝政,祸国殃民之事深恶痛绝,遂仿照朝廷官制,于内廷设立六局一司,擢选天下才女入宫为女官,辅佐中宫料理内廷事务。
到景佑帝执政这几年,他因信重奸臣佞宦,女官一度被冷落在旁,再无昔日风光。
庆元帝登基后,不知是欲效仿太|祖,还是想展示自己与昏君不同,又在重新扶植女官,还下谕礼仪府新选一批女官入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