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转向贺逸时,又露出了先前?那种漫不经心?的笑意?。
狂风掀起他的衣摆,豆大的雨滴将他浑身淋得湿透,他双手皆被反绑在身后,缚仙索散发?出悠悠的光芒,于暴雨中明灭不定。
只是他的笑容刺眼?极了。
明明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病秧子,三步一喘五步一咳,面对贺逸这个年少?成名的天才剑修,却带着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高高在上,仿佛另一更高维度的人在俯瞰蝼蚁。
贺逸神色凝重,忍不住心?里犯起嘀咕。
旁人都?当方言修是百无?一用的挂件,全靠抱容潇大腿才享受到揽月宗的贵宾待遇,提起此人大多不以?为然。唯独贺逸知晓不见春的秘密,分毫不敢放下戒心?。
他不知道方言修原来是如何境界,既然敢用不见春,说?不定也有消除其后遗症的法子,谁知道他所?谓的经脉寸断能不能恢复呢?毕竟在此之前?,从没有使用过两次不见春的先例。
所?以?谨慎起见,贺逸选择了能吸收灵力的缚仙索。
但看他一无?所?知的模样,难道真的并非不见春所?致?
那又是什么?
贺逸有些后悔,自己终究还?是草率了。
他前?脚才认出了容潇身份,后脚就被白毓见到了戒指,阿芸生前?生活在清河剑派山脚下的村庄,同左子明熟识,他不敢保证左子明会不会对容潇提及过此事……一旦暴露,他多年苦心?经营都?会毁于一旦,只能冒险动?手。
“你不是说?有问题想问我么?这会儿怎么哑巴了?”方言修这会倒是一点都?不紧张了,若有所?思,“算了,你们一个个全是谜语人,到头来还?得靠我自己猜。”
“你刚才问我,我来揽月宗是不是那人授意?,而?你的依据是我会不见春……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这个叫做不见春的秘术,和那人有关系?”
手腕处的剧痛让方言修不自主地蹙了
蹙眉,无?处不在的寒冷穿透皮肤,直直钻入他的体内,与此同时,他胸口处却仿佛燃起了一团火,随着呼吸一点点散入空气之中。
又要发?烧了。
“我懂了……不见春是不传秘术,世间仅此一家,为了灭掉清河剑派,那个坏东西把不见春传给了你和另一个坏东西。你本就心?里有鬼,所?以?见到经脉寸断的我之后,第?一反应就是那个坏东西也教了我不见春,你却对此毫不知情……”
“所?以?你觉得,我的出现是那个坏东西对你的警告?”
他认为自己的推理毫无?破绽,深以?为然地点点头:“简直完美?,这下谁还?分得清我跟爱因斯坦啊!”
方言修一时得意?忘形,想给自己鼓个掌,不想缚仙索顿时勒得更紧了,疼得他脸上表情一僵。
但这并不影响他嘴贱:“但我显然不是啊,哎我说?你,怎么就不能把我想的厉害点呢,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悟出来了不见春呢?我脑子又不笨,天天跟在大小姐身边,总能耳濡目染一些……”
贺逸只觉
=请。收。藏[零零文学城]00文学城努力为你分享更多好看的小说=得头大,后悔没有一开始就把这人一剑捅死?。
“……咳,说?起来,”他滔滔不绝的话语终于停住,“你是不是准备杀了我啊。”
贺逸淡淡反问:“你说?呢?”
方言修试探道:“我说?不杀。”
贺逸微笑:“你说?了不算。”
“那你还?问我做什么,直接动?手啊,自古以?来反派都?是死?于话多……”
如他所?愿,贺逸的剑终于动?了,他根本没看清对方如何出剑,只是眨了眨眼?,那把剑就横在了他的脖颈。
方言修咳嗽着弯下腰,脖颈触碰到冰冷的剑身,登时划出一道血痕,同雨水混在一起,沿着他纤细的脖颈蜿蜒而?下,转瞬间便没入领口。
上次被人这样将剑横在脖颈,还?是刚穿书那次,大小姐的无?名。
但不同的是,无?名剑从来不会伤他。
“对不住了,方兄。”贺逸半是叹息道,“看在鹤水村之事你也出过力的份上,我会将你与容潇好好安葬的。”
“埋这个埋那个,你他妈埋人埋上瘾了是吧?”
方言修依然没有什么实感,甚至还?有心?思骂他。
他觉得自己像是被分成了两半,一半顶着脖颈的剑口不择言,另一半则漂浮在空中,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以?旁观者的角度来观察自己的狼狈模样,心?里没有半点触动?。
他只是漠然地想,原来是这样。
原来真正?濒临死?亡时,他做不到自己想象中的淡定从容,于是便下意?识用言语掩饰,好营造出自己不怕死?的假象。
如果死?在这里,他的意?识是彻底消失,还?是回到现世的身体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