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还不赶紧离你那帮子所谓的好兄弟远着点儿?”
“那么多人,我知道谁会是弄死我的那一个呀。你就别叨叨了,反正早晚都是个死,能死在手足兄弟的手里,我反倒乐不得呢。”小卜倔强且洒脱地说着。
“你这人整天叫人家揪着心,你咋就一点也不明白人家有多难受呢……”
说着,四妹又要哭。
“行了,别跟个林黛玉似的整天哭天抹泪的了,你爷儿们我这不是好好的么。”
四妹立时乐了,“你承认你是我爷儿们了?”
“我是八百女子的爷儿们,可不是你一个人的。今儿我睡在你这儿,我就是你的爷儿们。明儿我睡在别人家里,我就是别人的爷儿们。见者有份,谁也别争,谁也别抢,先到先得,名额有限……”
“你王八蛋!”
四妹抓起炕笤帚劈头盖脸地打小卜,她这回真是气急败坏了。
闹腾了一阵子,俩人都累了。像是两条蛇,交织在一块儿,沉沉睡去。
“咕咕……咕咕咕咕……”
有人在学鹁鸪叫,分明是在打暗号。
小卜惊醒,小心抽身,不想惊动四妹。
下地穿鞋,披上小褂;走到外屋,拿开门插,悄声出屋。
待靠近院门,没等问外面是谁。
外面先自报家门:“哥,是我呀。”
不敢大声吼,恐惊梦中人。
小卜小心拿开门闩,开了一道缝,侧身挤出去。
反手将门缝闭合,拉着那人的手,到了不远处一棵大槐树下面,确定四下无人,俩人才正式说话。
“东西拿来了吗?”小卜问那人。
那人呲牙一笑:“都拿来了,好家伙了,你藏得可真够严实的,废了老鼻子劲我才拿到手的。你瞅瞅,够数吗?”
说着,那人将一个鼓鼓囊囊的黑布包交到了小卜的手里,请小卜过目。
小卜打开布包,看过后,阴阴一笑:“好你个毛刺儿,你小子可是什么人都敢坑呀?”
原来半夜学鹁鸪叫的小子是毛刺儿。
“嘿呦我的亲哥唉,你老弟我再混账也不敢拿你的东西呀。你可别吓唬我,我这人胆子小,不经吓。”
“不是你拿的,为嘛少了一个?”小卜绷着脸,样子挺凶。
“我的天爷呀,我可是比窦娥还冤枉。你就是借给我三个胆子,我也不敢拿这玩意儿呀,这可是手榴弹,不是咸鸭蛋。你真要少了东西,你找那俩破老道算账去,跟我没关系,我拿到手就这些。”毛刺儿据理力争,急的不行。
“瞧把你吓的。”小卜乐了,“就知道你小子得着急,我诚心吓唬你的。”
“嘿呦喂,我的哥呀,咱能别这样吗?好么,吓得我腿肚子都转筋了。对了哥,你从哪儿弄来这么多手榴弹呀?这东西可邪乎,我见过海光寺的日本兵用过这东西,拧开后盖儿,一拉弦儿,扔出去‘哐’一下,足能把一堵墙给炸塌了。你总不能拿这玩意儿去炸鱼吧?你给老弟交个底,你到底想炸谁呀?”
小卜呲牙一笑:“拿这个炸鱼不就是小材大用了吗。我炸谁,你甭管,我不炸你不就行了么,你怕个球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