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那一神秘男子走到那一鬼魅般的女子近前,哈腰鞠躬,奴相十足。
“又是东洋鬼。”小卜暗自以为道。
可等到听见那个神秘男子开口以后,小卜乐了。本以为是舶来品,哪想到是本地货。
那男人说话一口卫嘴子腔调,明显是喝海河水长大的。
而那女人与之对话,也不再使用东洋“鸟语”,而是换成了一口流利的大碴子口音。甭问,这是打关外来的,东北那疙瘩的。
小卜竖起耳朵听着,眼皮不眨地窥看着。
就听俩人叽叽喳喳一通白话,完事之后,那个黑衣男子再次哈腰朝着白衣女子行了个东洋礼节。
“汉奸!”小卜认准了那黑衣男子的身份。他总觉着此人有些熟悉,但因为看不清面孔,故而不知道那人到底是谁。
尽管两人的对话小卜听得不是很清楚,但大致也听了七八分熟。那白衣女子给黑衣男子下指示,让他在明天“昆布”祭祖的时候,找准时机将其炸死。
“昆布”明明是一味中药,也可用作食材,怎么还能祭祖呢?
小卜一开始没能咂摸出什么意思来,但细一琢磨,马上领悟了其中含义。
这一定是暗号,就如同他们混混儿当中使用的切口、春典一样,属于外人听不明白的黑话。
所谓“昆布”,一准是指某人。而此人一定是个举足轻重的人物,要是个籍籍无名的穷鬼,才不会有人惦记着,更别说被炸死,穷鬼的一条命,压根不值一斤炸药钱。
小卜陡然想起,离此不远有座大墓,的的确确是一位北洋大佬的祖茔。那位大佬每年都会在清明前后,携带族中男女来为祖先祭扫。哎呀,照这么看,明天那位大佬祭扫的时候一准儿要倒霉呀……
本来,别人死不死,压根不干自己的事。小卜跟那位北洋大佬一不沾亲、二不带故,连当面打个招呼的资格都没有,故而犯不上替人家出头。
可谁叫小卜稀罕那个东洋小娘儿们呢,他很想试试这东洋女人的家当,到底比跟自己好过的那些女人的家当是更宽敞,还是更狭窄。
再说了,这种女人心疼不得。小卜记起小时候眼瞅着东洋兵在街头作恶的一幕,就因为人家的媳妇不准他们调戏,他们便随便给人家安上一个罪名,拉到僻静处,嗙嗙两枪打死。
妈的!这帮孙子,太他妈不是东西了。他们在咱们的地盘上还总是欺负咱们,咱们也应该好好收拾收拾他们!
这种想法,在小卜的脑海当中不知出现过多少回。今晚上,似乎是个“报仇”的好时机。天公作美,把这么美味的一块肉都给送到嘴边来了,要是不大快朵颐的话,岂不是对不起老天爷。
于是乎,小卜悠悠荡荡地站了起来,带着哭腔,幽幽怨怨:“我死得好冤呀……”
装鬼吓唬人,这小子够坏。
这招果然好使,真的就把那一男一女给吓住了。
正是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这对狗男女正是因为做了亏心事,所以他们才真得害了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