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大铁锅,沸油滋啦滋啦冒泡。
有人扔了一块面疙瘩下去,眨眼光景,成了油饼。
这是王金龙事先安排好的,他嘱咐自己的两个小徒弟,在他进入王世海的锅伙后,就把大锅支起来,等他出来的时候,锅里的油一定要烧得沸腾。
锅伙外面架油锅,甭问也知道这是想干嘛。
于是乎,爱看热闹的津门父老呼啦啦一拥而上,过了这村没这店儿,这样的热闹不看,这辈子都不会心安理得。
王世海看着王金龙,冷笑:“你可真有一套呀。”
王金龙一笑,“大寨主不是也有一套章程吗。”
说着,王金龙迈步走到沸油翻滚的铁锅前。
朝着四外抱一抱拳,以一派江湖“海口”,告知围观看热闹的众乡亲,他要当着王大寨主的面儿“捞金印”。
一个大贼居然玩起了混混儿的“文打”路数。难得,实在难得。关键是他能不能熬得住,须知道,玩“文打”可比杀头还要痛苦十分。
王金龙朝着对面的王世海抱一抱拳,“王大寨主,待会儿可得看您的了!”
叫板,当着所有人的面叫板,王世海不应也得应。
再看王金龙,不紧不慢地袖子高高卷起,袒露出两只小臂。
然后,他将十指张开,将两只小臂高高举起,向世人展示他的胳膊、他的手,也都是肉长的,而并非铁打的。
“下金印!”
随着王金龙一声令下,两个小徒弟分明将十块大洋投掷进了油锅里。
王金龙要当着津门父老,以及王世海的面儿,用自己的两只手,将沸油当中的大洋全部捞出来,倘不能全部捞出来,他这套把戏就算白练,不但赵金亭救不走,他也得让人往身上啐唾沫。
而这期间,哪怕他咧嘴一声疼,或是皱眉喊声苦,照样一切努力白费,还得让唾沫星子把他给淹死。
“老少爷们儿,劳烦给我叫声好。我这里谢谢各位了。”
此话一出口,叫好声立时如潮水一般涌起,震得空中的飞鸟都不敢停留。
随着潮水一般的叫好声响起,王金龙将两只手下到了沸油当中,眉头不皱,牙关不咬,就跟完全感觉不到痛苦一般。
霎那间,鸦雀无声,大地陷入死寂,每个人都把眼睛瞪大,看那条硬汉子究竟能不能将十块大洋悉数捞出。
王金龙的两个徒弟立在大锅两旁,眼看着师父的手臂变成红黑色,他们真想劝师父收手,但是他们的师父有言在先,只准他们看着,而不准他们多嘴。
对面的王世海,还有那些在锅伙里面吃饭的混混儿们,无不神色凝重,连眼皮都不敢眨一下。
王金龙也许是疼的,也许是熏得,脸上如泼水,汗珠子滴滴答答往沸油当中掉。但是他的五官却不纠结,仍旧如同没事人一样,以一种“这有嘛呀”的神态面对世人。
津门当中,敢于“捞金印”者有之,但似王金龙这般“轻松”者,却从未有过。
“老少爷们儿看好了!”
叫过一声之后,王金龙猛地将两只手高高扬起。
每个人都能够清晰的看到他的两条小臂,连同两只手已经焦烂,叫人看着一阵阵后背发凉。
王金龙摊开两只已经变形的手,向世人展示手中的大洋。两边各有五个,凑齐了正好十个。
“好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