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路虽然辛苦,但有吃有喝,三班倒也能睡好觉,秦时的身体很快恢复过来。
到了这个时候,他对自己能被救援队找到已经不抱希望了。因为几天过去,他们周围始终是一望无际的戈壁滩,活物都看不见几个。
秦时就觉得有些后怕,那天若不是遇见了赵百福的商队,他大约真的没救了。
至于他到底被老天给送到了什么地方,他心里也是有一些猜测的,只是手头掌握的线索太少,短时间他也无法肯定。
赵百福似乎是个跑运输的商人,二十多辆马车满满当当的,不知运的什么货物,外面都有油布盖着,手指粗的绳索捆得十分细致。有时候晚上扎营,还要把一些箱笼打开查看。
这种时候,秦时都会识趣的躲远一些。
因为言语不通,他也没办法跟商队里的人打成一片,大多数时候都是跟着吴九郎,看他的手势,听从安排去干活儿:搬箱子、装车、跟着其他人去找水。
秦时发现他们走的路线颇有讲究,每隔几天就能找到有水的地方,有时候是一处藏在山丘下方的水洼,有时候他们会分辨方向,选定某个地点,然后安排人手往地下挖。通常挖到三米左右的深度时就会挖出潮湿的泥沙,这种地方继续往下挖,或者干脆留个坑,一夜过去就会蓄上一汪水。
这一手震住了秦时,让他对这些人佩服得五体投地。别说他们只拿着罗盘和十分简易的指南针,换了是他,就算拿着精密的勘测仪,也未必能找到水源。
除了干活,秦时就是找吴九郎聊天,学说话。
秦时在学习语言方面还是有天分的,他以前英语成绩就很不错,室友抱着单词背的昏天黑地的时候,他往往看两眼就能记住了。
秦时一门心思要掌握周围的人所使用的语言,吴九郎也对这个莫名其妙出现在荒原里的青年充满了好奇心。
日日夜夜有人陪着自己练口语的结果就是,秦时很快就掌握了日常用语,简单的对话慢慢的不再是问题。
一切似乎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又一个黄昏来临,车队停下来扎营休息。
秦时跟在吴九郎的身后检查货车,看油布包裹的完整不完整,绳索有没有松动,以及马匹有没有受伤之类的。
要不说劳动就是锻炼人呢,秦时一个只撸过行动队警犬的现代青年,短短一段时间过去已经学会修马蹄子了。
吴九郎对秦时的手脚勤快表示了一下肯定,然后带着他去管后勤的大叔那里领晚饭:干硬的饼子、清水、些许咸菜和一块巴掌大的肉干。
也算有菜有肉了。秦时苦中作乐的想,要是能让他回去,他一定不再唠叨行动队食堂的饭菜像猪食。
吴九郎熟门熟路地在火堆旁边找了个位置坐下,还扒拉扒拉身边的破毡子,给秦时也留出了一个坐的地方。
围在火堆旁边的年轻汉子们都是吴九郎的手下,这些天秦时都是跟他们一起干活,人勤快,舍得出力,这些人对秦时的印象还是不错的。
秦时刚咬了一口饼子,就听旁边一个叫顺子的青年压着嗓子问吴九郎,“不能绕路吗?”
吴九郎的腮帮子被硬饼子撑起来一块,他的眉头皱着,也是一副有点儿伤脑筋的表情,“绕路走……万一迷路怎么办?”
秦时注意到顺子跟其他几个汉子互相使眼色,也不知他们是什么意思,表情都有些……紧张,或者说畏惧?
秦时怀疑自己看错了。
据吴九郎说,这些汉子还跟野狼拼过命呢,一个个打起来都是不要命的狠汉子。秦时看到过他们打赤膊,身上基本上都带着伤。有些伤疤的位置还很凶险。
顺子挠挠头,“听说那里人都跑空了,谁知道都住进去什么玩意儿……”
吴九郎叹了口气,“睡觉的时候能有个屋顶,就比荒地里安全。”
顺子和其他人脸上都露出惊惶不安的神色,一个矮个子的青年小声嘀咕,“都说那里现在住着妖怪呢。”
秦时,“……”
差点儿忘了现在是古时候了。据说古时候的人都迷信,看来是真的。
顺子两只手捏着自己的水囊,揉来揉去,纠结的问吴九郎,“人都跑光了……这总是真的吧?”
吴九郎不吭声了。
顺子又问,“咱们出关的时候走的南道,咋回来非要走北路呢?也没省下多少路程,这边水源更少……”
吴九郎艰难的咽下嘴里的干饼子,“你忘了咱们在葛逻禄遇见的商队都是怎么说的?”
顺子不吭声了。
秦时已经好奇的不行了,忍不住插了句嘴,“是南道也不安全的意思吗?”所以赵百福在回程的时候才不得已选了北路。
火堆旁边的人一起望着秦时。
秦时举着饼子干笑两声,“我猜的。你们不是说去的时候走的南道?我想着赵掌柜这么谨慎、又有经验的人,要不是因为南道不安全,肯定不会弃南道走北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