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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去吃饭吧。”他爹拍拍他的肩,与他错身而过。那神态极其平静,好似他一直呆在他爹眼皮子底下里,不曾离家出走一般。
他回头想说些什么,他爹却已大步跨进了花厅。成伯留下来问他想吃什么,含着笑轻声细语,同小时候哄他的语气一模一样。
他仰头望了一下月亮,对老人说不必麻烦,用屋里的糕点将就罢。
花厅里,傅景书面上还挂着那一丝浅笑,叉着手,下颌轻点:“秦大人案牍劳形,辛苦。”
秦毓章经过她,拂袖在上首的太师椅坐下。他还穿着一身绯红官袍,尚未来得及换常服。
“傅小姐亲自登门,倒让秦某暂且从折子堆里脱身了。”
明岄推动轮椅转向上首,少女还是笑道:“景书既无父母亲长可以依附,自然事事都得必躬必亲。”
她拿开搭在膝上的薄毯,露出底下一只绘海棠的方匣,再将其双手捧起,说:“傅大人把这匣子给我的时间,比他告诉我齐宗源欲除钦差的消息要晚一些。而在得知这个消息更晚一些的时候,才知您派来送匣子的人什么都没跟他说。”
秦毓章不置可否,端起手边的茶盏,从容饮茶。
“秦大人真是,”傅景书说着低下头,咬住嘴唇一侧,很快又抬头,赞道:“好厉害的心计。”
她把那匣子放到一旁的方几上。这物件已完成了使命,再无作用。
“人一旦得意忘形太久,不需要别人动手,便会自取灭亡。”秦毓章放下茶盏,平和地说:“你得让傅禹成谢你提醒他这一回。”
傅景书随之点头,“我的奉告都有价标,日后会向他收取。”
她的声音轻快,神态理所当然到不以为意。
秦毓章的目光聚集在她身上,半晌后说道:“果然是你。”
“我以为秦大人早就知道。”傅景书瞥向方几,那匣子上的雕绘清晰无比。
上首传来平淡的男声,“总得确认一遍。”
傅景书收回视线,面无表情地说:“成亲之后,我要带着我哥哥一起过来。”
“你兄长与你相依为命,又身患沉疴,接过来住在一起,确实更方便照顾。”秦毓章痛快地答应下来。
“凡事知会我,不可劳动他半点。”
“随时都可能咽气的人,本堂能劳他做什么?自然不如景书小姐。”
傅景书攥紧绸裙,两道淡如烟景的眉蹙到一起,仍坚决道:“那就一言为定。”
“好。”
话音刚落,成伯走到厅门外请示,得了允准后进来到秦毓章跟前,低声说:“老爷,钱大人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