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的行宫是人家当地富户的大宅子大花园,都腾出来给皇上皇后,还有皇子公主们做住处。
孩子们都是第一次来江南,平日里在京中也是瞧过园子光景的,但真正的江南园子,和京中的还是不大一样的。
况且这时候,还没有什么圆明园畅春园长春园的,京中也就只有南苑的行宫和京郊的行宫,那些园子尚未修起来,江南的园林就很是够看的了。
四岁的岁岁小公主最是个活泼好动的时候,出来南巡每天都是很开心的,福临和含璋也不会说要去限制她的活动,两个人都不是把孩子锁在身边的父母,只要是保证了人身安全,基本上都是会满足岁岁要去玩的要求。
如果福临和含璋不方便带着去,那就是岳乐带着去。
本来岁岁在宫里在京城就够早熟够机灵的了,到了外头来,含璋有时候瞧着她,都觉得宝贝女儿似乎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又长大了一大截似的。
岁岁也有她自己专门的住处,和公主们都是在一起挨着的。
每日晨起掌灯,也是一日两次的准时来给含璋请安。
含璋都忍不住笑,这在宫里的时候总在一处,倒是没有这样按时按点的请安,出来了都各自忙着,也不在她身边黏着的,倒是养成了一天两次请安的好习惯。
岁岁有时候和哥哥姐姐们一起来,有时候是自己一个人来。
今儿才掌灯,福临忙着还未回来,含璋便自己用了晚膳,天气有点热了,南边又比北方热的早些和快些。
他们不着急回京,福临也说不必着急。是想等一等,便在南边把这个夏天过去了,等到秋日再回去。
这些时日先在南京住着,过后便去苏州杭州驻跸些时日,等天气凉快了回程,也就是了。
含璋知道,这说的是女眷,福临暗地里还要和岳乐一道去走访些地方,所以才会需要这么些时间的。
含璋也懒得出去,就点了喜欢的果香,叫人搬了躺椅,在回廊下闻着满园子的花香养神。
岁岁来请安,往常一刻钟就准保走了,今儿磨磨蹭蹭黏黏糊糊的不走,含璋瞧她的样子,就笑了:“今儿夜里,五公主没别的活动了?”
“没人等着公主,要和公主玩儿么?”她笑着调侃。
四岁了,人又机灵活泼,女孩儿又比男孩儿早熟些,看二阿哥就知道了。二阿哥如今都六岁了,还是虎头虎脑的样子,倒是跟大阿哥小时候似的,没那么多心眼,成日里就喜欢舞刀弄剑的。
跟大阿哥六岁的时候太不一样了。也没那么多敏感的心思。
有时候瞧见他们兄妹在一起,竟还是听岁岁的,二阿哥有什么不会的,还认真叫岁岁教他。可真是一个敢听一个敢教了。
这丫头的心眼是孩子们里头最多的了。
跟熟悉的人,那就是古灵精怪的。跟外头的人瞧着,她就跟福临一个样,板着脸不笑的样子,还挺能唬人的。
外头怕是都以为,出身尊贵的固伦雍华公主是酷酷的性子呢。
她人缘偏又很好,都喜欢和她玩。含璋有时候也想,这女儿生的真好,她真是喜欢的不得了。
孔嬷嬷搬来了和含璋一模一样的躺椅,岁岁一下子就爬上去坐着了,学着她额娘的样子摇晃,又去捻葡萄吃。
“好多活动,但是我都推啦。”
岁岁扒着躺椅的扶手,一双大眼睛灿烂得像星辰,落满了光亮,“额娘,我听见他们说,阿玛要立我为皇太女,是吗?”
含璋倒是不意外,只笑道:“你听谁说的?”
岁岁道:“他们都这么说。太多人了。额娘,是不是啊?”
孩子们和她,还有福临,也不是生活在真空的罐子里,要会接触的人太多了。谁也不可能把彼此拿着铁链锁起来,不去接触外面的人。
哪怕是父母至亲,也都不能够控制彼此以及孩子的正常人际交往。
含璋也没继续追问是谁,追问也没什么意义。
岁岁越大,福临越重视岁岁,这样说的人自然会越来越多了。尤其是,外头的人只知道,中宫如今只有嫡公主,而且自从岁岁后,她也有三年多没生育了。他们大约以为,她不会再有孩子了吧。
这种不确定,只能叫他们把目光放在岁岁的身上。
含璋半阖着眼,笑道:“有可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