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评估了一下,站了那么久,没一个人要写信。全是让他读信。早上去的时候大概是流量最大的时候,现在人少了,一个小时也就两三个人。平均下来一天能有十五个人,一封信两块钱,一天能赚三十。一个月差不多九百块。
更让她觉得高兴的是,站了一整天也没看见有城管。
按香港这个消费水平,收入算低。哪天不舒服就不能挣钱,不是长远之计。但是作为兼职来说,倒是不错的。她权衡过后,决定开摊子。
隔天她去杂货铺买了一张折叠小桌,也写了一个“代看英文”的价目表。她不太会写繁体字,照着报纸一个个抄下来的。
她在肥叔对面的小巷子口摆了一个摊子,就在包子铺隔壁,人流大。
排队买包子的人闲着无聊,朝这边看了一眼,“谑,你这儿比肥叔便宜那么多!”几个人也有点感兴趣地凑过来看,念到:“一块八角一封。一次性看五封,八五折优惠。”
人们很快围拢过来,吵吵嚷嚷地讨论。可是看热闹的人多,没一个人愿意来花钱的。陆蔓君猜他们在怀疑自己的实力,毕竟她现在看着十二岁,又瘦得像个豆芽菜,有人相信她才怪。想了想,拿出从陈珂那儿偷来的英文课本,字正腔圆地念了一遍。想当年她为了纠正口音费了不少劲,这下终于用上了。
语言是最容易被验证的,行不行,一开口就知道了。
听到这一段,有个穿白色汗衫的汉子挤进人圈,问周围的人:“我要看信,谁要一起凑五封?”
隔了一两秒,很快有人冒出来:“算我一个吧!”
“还有我。”
“我也看看好了。”
很快凑够了五封,陆蔓君轻松地解决掉。没多久,又有更多人凑上来,“帮我看看。”陆远打开钱袋子让他们往里丢钱。有硬币有纸币,凑一起咣当作响。
陆蔓君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简直像是在超市抢购大米一样疯狂。大概是收到消息,人越来越多。昨天对面的肥叔坐了一早上也才十来个客人,怎么轮到自己会有这么多人?想想又明白了,小市民们对五分钱都在乎得紧,何况便宜好几毛钱。
有个人大概是很着急,挤到前面来:“先帮我看!”又有其他人突破重围,场面很混乱。
看着拍在桌上的七八封信,陆蔓君抬头看着眼前一头汗的男人:“排队,不然不看了。”等他们排整齐了,才继续看。
快到中午的时候,阳光猛烈,晒得人都晕了。陆蔓君看见弟弟委屈地扁了嘴巴,不停朝着包子铺瞅。“饿了?那我们先吃饭吧。”她直起脖子来,才发现脖子疼得厉害。
“不看了,你们下午再来吧。”
这话一出,顿时骂声一片。就坐在眼前的那一个男人尤其气愤:“怎么轮到我就不看了!我排了好久的队!”
陆蔓君快饿昏了,看着弟弟拿钱袋子也没力气了:“下午来吧,该吃饭了!你拿个号码,下午凭着号码第一个看。”她唰唰地写了号码递过去,“后面排队的都来领号码。”
男人这才松口了,接过一个标着“1”的纸走了。
陆蔓君拉着弟弟的手,走到隔壁包子铺前。弟弟仰头问:“我可以吃一个芝麻包和一个白糖糕吗?”
陆蔓君揉揉他的头,笑说:“可以啊。”
“你弟弟长得真可爱,粉嘟嘟的。”老板娘笑说:“一个芝麻包和一个白糖糕吗?”
陆蔓君看了一圈透明柜台:“我都要。每样来三个吧,再打包两盒绿豆饼,一盒白糖糕。先放你这儿,我走的时候来拿。”
老板娘也看到她在隔壁赚了一大笔钱,心想怪不得阔气呢。一边手脚麻利地给她包好了,一边想刚才在那儿看她读信,感觉怪怪的。想了半天,知道哪里怪了。这小女孩看着才十岁出头,说话却是一股老大人的腔调。
陆蔓君本来想去吃云吞面或者烧腊煲仔饭,不过她不太认识路,不知道这附近哪里有茶餐厅之类的东西,干脆就不走远了。
她本来只想随便填饱肚子,没想到吃起来,白糖糕软又甜,凤梨□□脆馅香,比她重生前吃到的味道好多了。这年头的人做生意可真老实,不偷工减料,凤梨包里还真有凤梨块。
弟弟美滋滋地啃着白糖糕,笑得合不拢嘴。陆蔓君吃了个糯米鸡和凤梨包就吃不下了。买得有点多,每一样尝了一点就没再多吃,放回袋子里。
她顺势清点了一下自己白天赚的钱。她还不太熟悉港币,以前来香港玩的时候认港币也认半天。六十年代的港币跟现代的自然不一样。比如一角钱还是金色硬币,头像是个男人,标着英文“乔治皇帝”。
盘点下来,发现她半天就挣了五十多块钱。太可怕了,等于她一天看了几十封信,怪不得脖子疼。按这个趋势下去,一个月两千块!不过她可能会因为看信太多而猝死。
她这么想了半天,却发现下午没人过来了。等了半个小时,还是没有人。去看了包子铺的挂钟,发现已经快两点了。身为一个曾经中层管理人员,她对这些销售变化是非常敏感的。早上生意火爆,下午突然门庭冷清,说明客户被人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