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李好问是纯粹好奇,而叶小楼则脸上变色,语气中颇有惊惧,迟迟疑疑地问:“那个食梦的伯奇?”
屈突宜笑得有点得意——这天不怕地不怕的叶小楼,竟然害怕“食梦的伯奇”。
“不错!”屈突宜将手中的面具递给李好问,“敝司‘地洪’号法器,伯奇的面具。那伯奇是一种远古‘魄妖’,它能够进入人的身体,盗走人的梦境,甚至将梦都吞噬。而这枚法器,是前朝术士在擒住一只伯奇之后,将其炼制而成的法器。
“戴着它,可以在人的梦境中畅通无阻,甚至可以在不同的梦境中穿行。”
李好问借着屈突宜手中的灯笼和叶小楼手持的火把光线,看清了那只“伯奇的面具”。只见它与寻常兽头十分相像,有一只类似野猪般向前凸出的鼻子,两只空空的眼眶;面具表面覆盖着短而粗硬的兽毛,一张扁扁的嘴边龇着两枚锐利的牙齿。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李好问默念这两句,意识到“地洪”级别的意思是功效不错,而负面作用也较小——这是个相对比较好用的法器。
他下意识地望向手中的面具,盯着面具上那两只空洞的眼眶,忽然心中感觉有点异样,似乎一阵恍惚,但马上又清醒过来。
“李司丞小心,使用这‘伯奇的面具’有一项弊端,就是容易在梦境里迷路,无法出来。因此必须两人同时使用,一人进入梦境,一人手持‘长明灯’在旁护持。”
李好问:原来如此,原来诡务司就是通过这种方法规避法器的弊端的。
说着,屈突宜从怀中又取出了一柄油灯,将灯笼交给李贺,自己去摸了火刀火石,将这油灯点亮了。
这灯号称“长明灯”,可是在李好问看来,这灯却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除了灯的形状特别,有一环形的手柄,容易令人握持。
被点燃之后,这灯只有灯芯处有一道豆大的亮光,但火焰稳定,不会随着夜风或是屈突宜手臂的移动而晃动。
“这灯也是贵司的法器吗?一点都不亮唉!”叶小楼在旁指指点点,表情有点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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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突宜却冷笑一声,道:“这灯不亮?实话告诉你吧,就算是历代帝王,也不是每一位都能享用这样的长明灯。它是以鲸鱼膏作为灯油,辅以其它材料,并以符咒护持,风吹不灭,雨淋不熄,无论怎样风雨如晦的夜晚,只要将它点起,就永不会熄。
“不过么,法器……这长明灯还真算不上,不过和敝司的驴马一样,是随用随补充的基本用品罢了。”
叶小楼听得双目圆睁,似乎他也没有料到,看似规模不大,人员编制也很紧凑的诡务司,在物资方面竟然这般“豪横”。
“人心难测,因此很难预料进入梦境之后会遇见什么,更何况,这崇贤坊里还住着一只能够给人造梦的‘蜃’。如果它愿意,随时能够给人造出刀山火海、万丈深渊般的梦境。
“戴着伯奇面具的人,毕竟不是伯奇,不能食梦。因此入梦者也可能会遭遇到一定的危险……
“但只要这盏灯在,戴着伯奇面具进入梦境的人,就永远能在梦中看到一盏星火,并且能够借着这点光亮找到走出梦境的路。”
“那……贵司之中,何人戴这伯奇的面具,何人持灯护持呢?”
叶小楼眼珠骨碌碌地转着,然后一拍手道:“我知道了,必定是屈主簿你了。”
听见被叫错了姓氏,屈突宜脸上肌肉一跳。
“李司丞嘛,宗室后裔,世家子弟,身份贵重,如何能亲身涉险?自然是执灯等在安全之地,做个后方掌握大局的人,就像我们裴县尉那样……”
“我戴这伯奇的面具。”李好问突然说。
屈突宜有点着急:“李司丞,这叶小楼的挑拨之言这么拙劣……李司丞莫要受了他的激。”
叶小楼闻言龇牙咧嘴地笑了笑,坦然承认自己是在挑拨和激将——纯粹就是看不服李好问这年轻子弟上位而已。
李好问却已经将一切都想清楚。
一来,他很清楚崇贤坊内住着的这只“梦蜃”制造出的梦境里藏着重要的秘密,他需要自己去探查;二来诡务司出任务经常需要两县不良帅和不良人的支持,他现在极其需要树立属于自己的威信。
“屈突主簿难道忘了,我有些常人没有的危险预感,如果在梦境中遇到危险,我能提前片刻知道。”
“我在梦中,一定能够自保。”李好问说得很有自信,“而我也信得过主簿,能够以长明灯,将我带出梦中。”
屈突宜深深看了李好问一眼,点头同意了这个提议。
“那……那我做什么?”
叶小楼激将成功之后,便失去了目标,伸手挠了挠头。
“叶帅就请与敝司李博士一道,看守这只箱子。”屈突宜心情似乎恢复得很快,拈着下颏那一小撮山羊胡子,语气轻快地说。
“待到我发出信号,就请两位带着那只箱子迅速靠近,来到据我等三十步之内的地方,打开这只箱子。
“叶帅,请记住,在箱子打开的这段时间里,千万不要睡去。你如果睡去并做了梦,我等就无法保证那之后会发生什么。”
叶小楼原本向拍着胸脯说:爷爷这种巡夜巡惯了的人怎么会在这种时候睡去。但他看着屈突宜与李好问都是一脸肃然,突然打了个寒噤。
然后他再看向要和他一起合作的李贺,就见这位“诡务博士”正口中喃喃地念着什么,并借着光线,不断往掌中纸张上写着什么。就听李贺曼声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