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小哥,这石指挥使是什么人,竟敢将人殴打至此?”人群中一个中年客商模样的人悄悄向旁边一青年问道。
“呸,什么石指挥使,只不过是个不学无术的公子哥儿,要不是靠着他老子,屁都不是一个。我看你是从外地来的吧,你可不要惹他,不然破财事小,别再丢了性命。”那青年说完,便摇摇头走开了,只听得那中年客商惊诧不已。
待那两个随从离开,有几个胆大的年轻人便悄悄凑了上去,但见妇人浑身鲜血,左腿下半截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蜷曲着,看样子分明是已经断了。几个人都唏嘘不已,不知道这妇人是死是活,不由对石坚的嚣张跋扈更认识了几分。众人慑于石家淫威,也都不敢救治,其中一个认得苏李氏,知道她还有三个孩子寄居在城外将军庙,便招呼一声,向城外跑去。
将军庙。
苏珵苏怀两人目送周天离开,心下凄然。
苏怀一边把玩着周天送给他的护腕,一边问道:“珵哥哥,周前辈真的会来找我们吗?”
苏珵摇摇头,“不知道,或许吧。”他抬头看看天,见日迫西山天色将黑,料想娘应该快回来了,便迈步走进大殿。
大殿里苏琳正在专心解决一只兔腿,小嘴鼓鼓的煞是可爱。苏珵微微一笑走过去坐在苏琳旁边,“小树林儿,还没吃饱呢?”苏琳唔了一声,抬头朝苏珵笑笑便又埋头大口朵颐起来。苏珵从怀里取出周天方才送他的刀谱,仔细翻看了几页,顺手比划了两下,只感觉这刀法大开大阖,无半丝繁华刀式,招招攻人必救,端的是好刀法。
苏珵又翻看一会儿,却不知为什么总感觉心里有些烦躁,不似以前练武时专注,他放下刀谱站起来走了两步,那种不安的感觉越来越是强烈,就好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离自己而去一般。苏珵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他收好刀谱,对苏琳说道,“小树林儿,哥哥去外面走走。”说罢便转身走了出来。
外面已是华灯初上,苏怀还在院子里摆弄护腕,他见苏珵走了出来,正要说话,突然听到背后庙门被嘭的一声撞开了。苏怀有些奇怪,寄居将军庙数月有余从不见有外人来此,娘回来也绝不会如此开门,他转过身来,却是一个并不认识的青年,一副客栈小二的模样。他正有些发愣,背后苏珵忙上前两步,问道,“敢问这位小哥可有什么事?”
那青年小二看看苏怀,又看看苏珵,有些迟疑地问道,“你们可是苏李氏的儿子?”
苏珵一愣,忙答应道,“正是,可是我娘有什么吩咐?”
那青年见没认错人,顿时松了一口气,又忙一脸焦急之色地说道,“唉,你们快去,你娘被人打了!”
话音刚落,却见本来数十丈外的苏珵不知怎么突然就到了跟前,紧紧抓着他的胸襟,大吼道,“我娘怎么了,快说,我娘怎么了?”
青年小二吓了一跳,见苏珵目眦欲裂的模样有些害怕,期期艾艾的说道,“你娘。。。。。你娘被人打成了重伤,现在在墨阳大街上躺着呢,你快去吧,晚了恐怕。。。。恐怕。。。。。。”
刚说完就见苏珵凄厉地大吼一声,一把将他拨开,朝庙外跑去。
此时苏怀已经清醒了过来,他两眼通红紧握着拳头,看了一眼听到外面声音刚跑出殿外的苏琳,便跑上前去一把拉着苏琳的手,喊道,“树林儿,我们也去,快走!”一边向外跑去。
院子里转眼便只剩下了那青年小二,他揉揉自己胸前,叹了口气,也转身跟着苏怀向外走去。
苏珵心急如焚,也不管周天的叮嘱,运起追风三式只片刻功夫就到了墨阳城门外,他不知道娘现在怎么样,只能心里急急祈祷着不要有大碍。苏珵跑进墨阳城,停了一下,便又拔脚向天下酒楼方向奔去,他已经看到天下酒楼不远处正围着一群人对着酒楼门口指指点点。苏珵跑过去拨开人群,顿时发出一阵凄厉之极的吼叫,不远处地上躺着一个妇人,浑身鲜血一动不动,只是苏珵一眼就发现,那正是他娘苏李氏。苏珵的眼泪顿时流了下来,他踉踉跄跄跑到苏李氏跟前跪了下来,抱着苏李氏的头大声喊道,“娘。。。。。。。。娘。。。。。。。”,声音撕心裂肺,闻者无不暗自垂泪,苏李氏却纹丝未动,只是嘴角处还不断地向外溢着鲜血。
苏珵又哭喊了一阵,突然感觉苏李氏的手轻轻动了动,顿时有些心喜。他小心翼翼地抱起苏李氏,便向城外跑去,跑出不远正遇上跟在身后跑来的苏怀苏琳二人。苏怀苏琳见苏李氏如此模样,不知到底伤得怎么样,不由双双垂泪。苏珵见苏怀跟来,忙跑过去,急声道,“胖怀,你快将娘抱回将军庙,我去找郎中!娘受伤颇重,你要小心点,树林儿,你和胖怀一块回去,仔细照顾娘!”说罢便又转身朝城中跑去。苏怀忙接过苏李氏,小心翼翼转身又朝将军庙跑去。苏珵跑进墨阳城后便直接朝街尾跑去,他记得那儿有一处医馆,颇有名声。夜幕已完全降临,此刻街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等到苏珵终于挤到街尾的时候,已经是汗如雨下,疲惫不堪,他弯腰喘了口气,便一头撞进这家“杏林居”。
杏林居在墨阳城颇有名气,坐堂郎中姓胡,也是这杏林居的掌柜。胡郎中虽然医术为人称赞,不过却是嫌贫爱富,爱钱逐利之辈。此刻他正在大堂端着茶壶,吆喝着几个徒弟关门掌灯,突然听到堂门被人嘭的一声撞开,转身看去,见是一个少年,衣服破旧,正扶着门框喘着粗气,顿时有些不喜,待走到近前,却又发现这少年浑身鲜血,顿时吓了一跳,只道是哪里的歹人闯了进来,正待喊人,只见这少年突然抬起头来四下打量了一下,便朝他快步走来。
苏珵见胡掌柜的打扮,便知他是此地的坐堂郎中,此刻也顾不得礼数,忙走过去拉着胡朗中的袖子,急切说道,“快,快,快去救救我娘!”说罢便要拉着胡郎中的袖子向外扯。
胡郎中见他是求医的,胆气顿时壮了不少,一边鄙夷地拨开苏珵拉着他袖子的手,一边说道,“要求医明日再来,今日恕不再接待。”苏珵一听顿时大急,连忙哀求道,“先生,我娘亲被人殴打身受重伤,如何等得了明天,还求先生能赶快跟我去一趟!”
那胡郎中却是不为所动,哼了一声,道,“有天大的病情也得明天来。”说罢转身欲往后堂走去,忽听背后噗通一声,竟是那少年跪了下来,“先生,你若不救,只怕我娘挨不过今晚!”悲切地哀求声中带着几分绝望,只听得杏林居大堂中剩下的几个人面面相觑,都面露同情之色。
胡郎中见此心下厌恶更深,也不搭理,只是指着堂中的几个年轻人喊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把他赶出去!”
苏珵闻此不由一阵怒火冲向头顶,他豁了出去,从地上爬起来瞬间便冲至郎中跟前,一把扣住胡郎中的脖子,愤怒的喊道,“做郎中的不能救死扶伤,你活着何为?你若今日随我救治我娘还自罢了,再敢拖延不去,若娘有个三长两短,我定要你偿命!”
胡郎中见苏珵目眦欲裂,状似疯癫,不由心下一颤,心知若再推辞下去,只怕这少年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只得心下暗暗叫苦,也不敢问地方,回头招呼一个伙计背上药箱,便一起跟着苏珵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