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繁星的伤不用在医院住很久,隔了夜,第二天再吊一瓶水,值班医生就说她可以出院了,过几天再来医院拆线就是。
“伤口不要碰水,这几天都忍着点。”医生对曾繁星交代说。
才出了这么大事,曾繁星忧心忡忡,恐怕一时也想不起头发的事,她婉拒曾广栋想要送她回去的建议,自己回了家,没带钥匙,却叫不开门。
站在自家门前,曾繁星又觉得冷了,从脚板心窜上来的冷,从内而外包裹着她,她在门口抱膝坐了四个小时,等到了陆钰带着徐承鑫从培训班回来。
“繁星,你怎么在这坐着呀。”陆钰麻利的拿钥匙开门,“怎么不提前跟家里打个电话,她们就不会出去,在家等你了。”
徐承鑫一进家门就欢呼着去开冰箱门,拿了汽水就躺沙发上去开电视,一举一动自然的仿佛自己家。
‘这明明是我的家呀。’曾繁星恍惚的想。
主卧的门打开,白玉兰从里头出来,“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不是让你晚点回来吗?”等到看到曾繁星,她就不说话了,翻个白眼,又回了主卧室,把门关上。
陆钰见到她这番举动也是奇怪,走到主卧门口解释“是鑫鑫想要回家了,不肯在外面逛我就回来了。”她半道上是收到白玉兰的短信,让她等徐承鑫下课,带着去别地方溜达一圈再回来。但她没说理由,陆钰想了想,这大热的天,哪里都没有家舒服,就还是回来了。
“妈,你在家啊,那怎么没听到繁星敲门?”陆钰问。
曾繁星猜测她们在家,现在证实了,也没必要去问为什么不给她开门,被关在自己家门口的四个小时,是被世界抛弃的四个小时,足以让曾繁星明白,虚伪的温情不值得被维护,她不懂妈妈现在怎么想的,是不是真的要她做出二选一的选择。
十几岁的孩子,正是天生一根逆骨的时候,你不要我做什么,我偏要做什么。你自己偏心外婆到胳肢窝里,却还要我对爷爷奶奶不问不顾。我便是这次依了你,下次不依你,你又会怎么样?
和外婆送我去精神病院吗?
曾繁星觉得自己该生气,该愤怒,但事实上她很平静,她只是进屋收拾了几件衣服和课本,背着包离开了家。
傍晚时主卧的门才又打开,白玉兰和徐丽媛从里头出来,“妈,正准备去叫你呢,呀。大姐也在家呢?怎么这么巧,两个人都睡过去了,没听见繁星敲门?”
白玉兰瞪她一眼,“不该问的别问。”
“去叫繁星出来吃饭吧。”徐丽媛看一眼饭菜已经摆在桌上就说。
“繁星当时就出去了。”陆钰说,“背着包,我问她去哪她也没回。”
徐丽媛不敢相信看着她,她慌忙走到繁星的卧室,门推开,静静悄悄,没有女儿的踪影,徐丽媛的眼泪一下就流出来,她回过头对白玉兰说,“我跟你说不行吧,繁星不是那么容易被吓到的人,你吓她,她脾气上来,不管不顾的。”
“我怎么知道她脾气这么大?”白玉兰也又一点慌,按她说的,曾繁星总是惹徐丽媛生气,吓一吓她,冷一冷她,她肯定是什么都听话的,过来哭着说下次不敢了,她哪能想到曾繁星做出决裂的样子来,比她妈还要像样。
徐丽媛去找电话要打电话给曾繁星,“她还受着伤呢,会去哪儿呢?”
一打开手机倒是看到曾繁星发给她的信息,说她这几天情绪波动大,她就不在她面前碍眼,她去爷爷那住几天。
徐丽媛放下手机,浑身脱力一样的坐在沙发上,白玉兰拿过手机来看,“你看,还用得着你担心她吗?她安排的好好的呢。”
“她是我生的呀?为什么和那边就不能一刀两断呢?”徐丽媛说,“曾知渊都死了,她和那边的联系也断了不是吗?”
“她和那边从前没有感情,就这么几个月,就感情深到这个地步了?”徐丽媛不解。
“指不定是那边跟繁星说了什么。”白玉兰说,“我看,那边就是想利用繁星来要钱。”
“你振作一点,别到时候钱不是你的,女儿也不是你的。”白玉兰对着女儿说。
曾繁星点头同意了,李文杰就请了律师,曾广栋让他用他的名义起诉,要徐丽媛把曾知渊留下的遗产做个公证,那些是留给曾繁星读书用的不能动,还有房子,要改成曾繁星和徐丽媛共同持有。
律师说也要把属于曾广栋夫妇的那一部分遗产列出来,曾广栋摇头说不要,只要钱花在繁星头上就行。
“叔,这个钱你还是要着,握在你手里,日后要用到繁星身上也行。”李文杰说,“这也是你应得的。”
有律师在事情办的很轻松,立案后,开庭的时间就分别通知到原告被告双方,曾广栋来告诉曾繁星,哪一天要开庭。
曾繁星点头,律师之前有来问过她很多问题,她之前对家里的财政情况确实是不熟,只知道父母吵架的五十万存款,还有父亲出事后的种种赔偿,但也知道个大概,“肇事者那边家庭条件不好,好像没有把赔偿金全给了,还有公司具体给了多少抚恤金,保险金是多少,我都不知道,我妈估计也不清楚,都是我舅舅去办的。”
“你父亲的财政收入,有你李叔叔作证,还是能算出大概,按说你家在出事前最少应该有两百万现金的。”律师说,“如果没有大宗支出,没有不良支出。”
曾繁星看着他,“按照我听到他们吵架的内容,应该那五十万就是我家最后的存款。”
“这贴补娘家我见过,还没见过你妈贴的这么狠的。”律师说,“你爸爸出事后,你舅舅就换了一辆五十万的车,按照我的调查,他可没有可信的五十万收入来源。”
曾繁星沉默了。
“情况大概了解了。”律师说,“放心,证据明显是有利于你们的,我有把握能打赢。”
“我能去旁听吗?”曾繁星问。
“你想去吗?”律师问,“最好不要,有些问题会很尖锐,我担心你会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