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这坐着,我去你婶那拿点菜,事前也没打招呼,这家里什么都没准备。”刘阿妹说,“你爷爷一会就回来。”
“哦,好。”曾繁星双手垂在腹下说,不知不觉就一副恭敬的模样。
等到刘阿妹走了,曾繁星也不敢去别的地方,就在堂屋里打开箱子,把买个他们的东西都放在桌子上,然后静静的在廊下找个小马扎坐着,爷爷家坐落在坡上,围墙挡住过往人的目光,却不挡住屋里人往外看海的视野。
海浪在远处翻滚,腥咸的海风吹走一日的暑热。
这是曾繁星很陌生的环境和情景,却是爸爸自小熟悉的风景。
“可爱?”曾广栋扛着鱼叉回来,意外看到不该在这的人。
曾繁星拘谨的起身,“爷爷。”
“你一个人来的?”曾广栋问,“自己也能找到地方?你奶奶呢?”
“在路口和奶奶碰见了,奶奶带我回来的。”曾繁星说,“奶奶说去婶婶家拿菜。”
曾广栋点头,“行,坐着吧。”
“妈,我等会忙完了过去帮你吧。”吴彩霞剁了一方肉,又挑了两根肉多的排骨,还有半边鸡放在菜篮子里。
“就她一个,还要两个人做菜给她不成?”刘阿妹说。“够了,别弄了,她吃不了多少。”
“那让可人和可军过去陪着吗?”吴彩霞问。
刘阿妹想了一下,“还是明天上午没事的时候,你们一家一起过来吧。他们姊妹也没多几次面,一样的陌生,说是陪着,还不是干坐着。”
“那行。”吴彩霞说,“可爱一个人能找到地方,还是挺了不起的。可人比她小一岁,我可不敢让她一个人去海市走亲戚。”
“这有什么好比较的。”刘阿妹说,也不扯闲篇了,拎着菜篮子走。
回家的时候看到曾广栋在剁鱼,“你怎么剁上鱼了,我去拿了肉菜。”
“可爱吃鱼的。”曾广栋说,“你这肉菜也都做上,咱们大孙女第一次一个人上家来,不得隆重些。”
“就你能。”刘阿妹说,她看到堂屋里的礼品,“来就来吧,还买这么多东西干什么?浪费钱。”
“一些给爷爷奶奶,一些是给小叔家的,东西不多,我也不知道买什么合适,就,多少是个意思。”曾繁星说。
“意思到了就行。”曾广栋说,“这是孙女的孝敬,你怕什么浪费。”
三个人的餐桌上,满满当当五个大菜,曾广栋给自己倒酒,“这家里酿的米酒,度数不高,还养人,你要不要来点。”
曾繁星双手举杯点头说好。
“在家的时候和你爸也喝过吧。”曾广栋问,“你爸没瘾,就是喝酒要有人陪,跟我一样,你奶奶陪我喝了几十年,酒量练的比我还好。”曾广栋笑着给刘阿妹也满上酒。
曾繁星点头,“爸爸在家平时不喝酒,就是从老家带回来米酒就会喝一点,因为酒不醉人,我也可以喝一杯。”
“会喝点酒好。”曾广栋说。说到曾知渊,餐桌上的气氛就有些凝重。
“来,干杯。”曾广栋说,“咱们这也是一次小团圆了。”
吃完饭刘阿妹去给曾繁星铺床,“这还是你上次来的时候买的铺盖,你爸爸说你喜欢卡通人物,特意挑的这兔子图案。”许是喝了酒,刘阿妹没有一开始的僵硬阴沉不想说话,絮絮叨叨的和曾繁星说,“虽然比不上你家里的,但是都是干净的。”
“不知道你要来,今天先将就着,明天让你表妹陪着你去区里买,买你喜欢的。”
“这样就挺好的。”曾繁星说,这床单还是她小六毕业的时候和爸爸来,在爷爷家住了几晚,后来每年都只是跟着爸爸早上来,晚上就回去了,没有留宿过。
曾繁星还记得当时看到这个床单在心里吐槽,哪里来的变形流氓兔,这么丑。现在看床单上依旧很丑的流氓兔,心里却是有其他感想。
恐怕这个床单在她走后就没有再被用过,一直小心收着,等着她再次到来。
“你爷爷说明天早上带你去你爸的衣冠坟上柱香,你早点睡,明天早点起。”刘阿妹说。
“好。”曾繁星应道。
曾繁星以为自己会睡不着,但是这一晚她睡得很踏实,早上也是自然就醒了,被海浪声叫醒。曾繁星穿着好走的的裤子,跟在曾广栋身后上山。
“你别埋怨你奶奶不来。”曾广栋在前面开路,还不望回头解释,“你爸的事对她打击太大了,她一直不愿意承认,所以从来不来坟前,心里想着你爸还没走呢。”
“嗯。”曾繁星面容严肃的点头。
西列岛是有山的,最高的山向阳的一面都是坟,西列岛自也上了开发旅游的项目,就不准再土葬了,但备不住之前分了坟山地的人家,还是没那么容易说服火葬,曾广栋给儿子立的衣冠坟就在他自己预备定的位置旁边,小小一个包,就埋葬了人的一生。
“你爸也不是没有儿女,没道理让我这个老父亲给他立碑,等我死了,埋了,你到时候就去替你爸立块碑,一起摆上。”曾广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