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德点点头:“已经有很多官员前去王府道喜了,太子被废,三皇子如今名至实归,日后被立为太子也并不是没有可能。”
“糊涂。”安夏一跺脚,摇头道:“你速去王府,告诉北冥萧,不可设宴!”
“为什么啊?”容德一脸茫然。
“皇上的诏谕明明说的是太子失孝,所以才废黜,如今废位不及一日,身为兄弟的便大门待客,传到皇上耳里会怎么想?”安夏急道。
圣意难测,如履薄冰战战兢兢。
容德登时出了一身冷汗,想到可怕的后果,连忙一转身,一路小跑了出去。
相比前朝,后宫却是十分的安静。
唯有坤宁宫里一片戚然。
皇后一头青丝已经白了大半,堪堪用头饰遮掩住,眸中充斥着狠毒的目光,手里把玩着一只琉璃瓶子。
晶莹剔透的瓶身之中,朦胧流珠。
“娘娘,您可别想不开啊,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赵嬷嬷一边劝,眼泪也没个停。
太子遭贬,整个坤宁宫上下届时肃然悲悯。
闻听此言,皇后歪了头,目光落在瓶身:“天下剧毒,河豚居首。这东西本宫已经备了多年,可是从不曾想过要用在自己身上。嬷嬷,你跟随本宫已久,弦儿是本宫唯一的希望,如今他被废黜,本宫心如刀绞啊。”
赵嬷嬷愈发垂泪的凶了。
“颜氏那个贱人!定然是她设套陷害太子,否则弦儿再糊涂也不会亲口说出那些悖逆犯上的话,又刚好被皇上听到,这世上根本就没有如此的巧合!”皇后手足癫狂,大喊大叫。
“娘娘,现在太子已经被关进了牢里了,您可不要想不开啊。”
赵嬷嬷自也是痛苦不堪。
皇后仰头大笑:“想不开?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本宫要是想不开早就死了。太子刚废,就下旨赐婚,皇上的心好狠啊,根本不顾念父子情谊。既然他要扶持那个贱人的儿子,那本宫就毁了他的期望!至尊之位,只能是我儿的!”
啪嗒。
油灯里的火烛发出一声脆响。
赵嬷嬷脸色一白,看着皇后缓缓的拔开瓶塞,将那白皙的药粉一点点倒入了眼前的羹汤里,又用勺子搅拌。
“娘娘,您打算?”
“不错,既然他无情,也别怪本宫狠心。”皇后把瓶子往桌子上重重一放,哼道:“只怕他也想不到本宫会如此快的动手,你派人去绊住莫远。”
“护国候?”赵嬷嬷问道。
皇后点头:“不错,不是赐婚了吗?让礼部安排去府里布置规矩。”
“可是娘娘,就算拖住那莫远,这一碗毒羹也不是那么容易送进去的。”赵嬷嬷扑通跪在地上:“如今太子生死难料,如果娘娘您再有个什么闪失,国舅苦心经营,可就打了水漂了啊……”
说起国舅,皇后手一抖,一拳锤在桌子上,咬牙切齿:“若不是皇上薄情寡恩,国舅何必铤而走险!既然立了太子就该一心扶持太子,可是皇上心里却偏偏惦念那个贱人的儿子!”
“娘娘,息怒啊。”赵嬷嬷连声恳求:“办法有的是,娘娘您千万不可冲动啊。”
皇后冷笑:“事到如今,本宫还有别的路可走吗?”
说完,起身理了理衣衫,就要往外走,赵嬷嬷突然上前,一把抱住皇后的大腿:“不行,娘娘您是最后的希望,这件事要去也不能您去!”
皇后使劲挣脱,可是赵嬷嬷两只手抱得很紧,最终只得放弃:“嬷嬷,他不死,我们所有人都要死!”
“奴才明白,奴才替娘娘去。”
赵嬷嬷起身一把抢过托盘,急匆匆的直奔养心殿而去,却没有想到竟然被颜贵妃堵在了门口。
“哟,大晚上的,嬷嬷这是要往哪里去啊?”颜贵妃盛装而来,显然是来看热闹的。
“见过贵妃娘娘。”赵嬷嬷心里叫苦,没有想到竟然遇上了颜贵妃,手上还端着要命的玩意,心里有些发虚。
颜贵妃的目光落在托盘上,撇了撇:“这鲍鱼粥就是熬得再香,只怕皇后也没有胃口吃了吧。你说你们这些奴才也真是愚蠢,主子都快伤心死了,你们就知道弄些吃吃喝喝的东西。哎,这也怪不得你们,毕竟大逆不道的是太子。”
“罢了,皇后一定心情不好,本宫理应去探望。”说完,一伸手,把那碗粥端了起来,迈进了寝宫。
赵嬷嬷一跺脚,回身跟了上去,她也没有想到会出现这样的变故。
皇后见赵嬷嬷去而复返,心里一惊,还没开口就看到紧随其后的颜贵妃,面色一暗,视线就落在了颜贵妃手里的碗上。
“你们都下去吧。”颜贵妃反客为主,挥了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