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的他都打不过她,更何况现在他才十六,而她的武艺,却是战场多年磨练下来的,唐义璋怎么可能赢得了?
约莫看了半个时辰的比武,有一位二十四五模样的男子稳住了擂台,先后有四人叫他的擂,都败下阵来,听台下的人说,此人乃是京城卫队的校尉。
“是时候了。”唐义璋冲云依斐一挑眉,翻身上了一跃上了擂台。
他刚在擂台上站稳,就听台下有人喊道:“小三郎!”
随即人群中爆发一阵激烈的起哄声儿:“小三郎!赢他!拿第一!”
就在台下起哄之际,忽见从人群里飞出一只盛开的梅花,落在唐义璋脚边。
云依斐不由挑眉,顺着花抛来的方向看去,但见有几名遮戴面纱或帷帽的女子站在人群里,其中有两位,手里正好拿着一束盛开的梅花。
她不由失笑,看来小三郎,在长安名头不小呢。
唐义璋也是脸皮厚,见自己人气不低,面上含着得体的笑意,转身面朝众人,张开双臂打了个招呼。一时间,人群中呼声更高。
唐义璋转回身子,扎稳马步,朝那校尉摊开手,做出个“来”的手势。
那校尉见上来的唐侍郎家的小三郎,无奈叹气,上前与唐义璋交上了手。
云依斐在台下看着,唐义璋年纪虽轻,但交手中步子极稳,反应灵敏,几乎每一招他都能躲过,且回击时出手的速度,以及出手的时机,都是上乘。
云依斐越看越迷糊,这样的唐义璋,与和她当年交手时,出招常常顿滞的唐义璋判若两人。
当初在贺兰山关,她记得唐义璋本欲拔剑,但手下却如往常交手时一般顿滞,所以才被她锁住喉咙要了性命。被她毁容那次也是一样,当时她出剑时,唐义璋若是回击及时,不至于毁容。
云依斐心头尚在不解,那名校尉已经败下阵来,唐义璋抱拳行礼:“承让!”
那校尉亦是回礼:“侍郎大人教子有方,甘拜下风!”说罢,校尉退去了一旁,原本的第三名,只得失望地下了台。
掌柜的喊道:“小三郎胜!可还有人叫擂?”
半晌无人上台,唐义璋不解地看向人群里的云依斐,不断地朝她挤眉弄眼,示意她快来。
云依斐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若想证实,便是与他交手。
她深吸一口气,目光在唐义璋面上深深望了一眼,一跃上了擂台。
云依斐上台后,台下人群里发出阵阵议论:“这是谁?这位公子从前未在京城见过。”
“方才见他和小三郎一起来,许是来京城过年的亲戚。”
云依斐在唐义璋面前站定,看着他犹豫半晌,忽地脱口而出:“别让我!”
说罢,云依斐不知是为了掩盖内里的慌乱,还是方才的猜测叫她感到害怕,极快的出手,和唐义璋打了一起。
按照云依斐最初的判断,她赢下十年后的唐义璋都轻而易举,那么十年前的他,更不是她的对手,三招之内必能将他打败!
可当他们真的交上手,看着唐义璋的一招一式,云依斐的心便跟着一点点下沉。
她心里默默的数着招数——一招、两招、三招、四招……十八招、十九招、二十招……三十招、三十一招、三十二招……
云依斐的嘴角不住地抽搐……若是现在的她,三十招之内都赢不了十年前的唐义璋,那她不该那么轻易的每一次都能打赢十年后的他,更不该在贺兰山关外,轻而易举地取他性命。
擦身而过的瞬间,云依斐忽见唐义璋冲她眨巴了一下左眼,随即她再次见到熟悉的招式顿滞……
云依斐赢了,收起招式站稳。唐义璋揉着被她劈了一掌的肩头走过来,笑着道:“佩服佩服,在下甘拜下风。”
云依斐看着眼前若无其事的唐义璋,少年英俊的五官,俏皮的笑容,夹杂着当年所有交锋漫上眼前。
被她毁容后,唐义璋半张脸都是血的可怕模样,还有贺兰山关外的大雪中,他生命消逝倒在血泊里的模样……此刻皆如梦魇一般在她心间来回窜动。
她忽地一步上前,一把撕住唐义璋的衣领,将他按倒在擂台上,骑在他身上,右手紧紧握成拳,就要朝唐义璋脸上打下去:“为什么让我?”
这次换云依斐出手顿滞,她看着被自己按倒在地,神色间满是茫然的唐义璋,这一拳无论如何也打不下去。
为什么要让她,甚至不惜搭上自己的命!
云依斐心头一阵五味杂陈,泪意涌上心头,内心的冲击直逼得她眼眶渐红,如今她以男子身份示人,万不能轻易在人前落泪。
云依斐一把松开唐义璋,转身跳下擂台,拨开人群疾步朝人少的地方走去。
唐义璋从地上起来,神色宛如摸不着头的丈二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