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等倡伎的看管无比严格,决不允许她们私下交好或是相谈,很多人被卖来?便是在这小小的房间,到死也没能出去。
见女萝不说话,红菱急了:“诶不是,你可别拿话哄我?啊,这金贝你要是不给我?,我?就喊人了!妈妈若知晓你偷偷藏钱,非打断你的腿不可!”
等女萝递过金贝,红菱才?转怒为喜,她小心翼翼捧着金贝,呵了口?气?,又擦了擦,随后珍而重之地想要藏起来?,结果瞧见女萝笑意盈盈望着自己,立马警惕:“我?可告诉你,给了我?的东西就是我?的,你可别想从我?手里头?抢走!转过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什?么主意,不就是想知道我?把钱放在哪里,等我?放下戒心,就全都偷走?你的心思,我?一眼就看出来?了!”
因在不夜城所见到的桩桩件件,及那死去的女子,女萝一直心情沉重而痛苦,此时她却忍不住一边摇头?一边笑,红菱见状恼怒不已?:“你笑话我?!老娘是你能笑话的么!”
“不是笑话你,是觉得你很可爱。”
=请。收。藏[零零文学城]00文学城努力为你分享更多好看的小说=红菱愣了下,愈发恼羞成怒:“你、你!真是满口?胡言乱语!我?要睡了,不许你再找我?说话,我?可不会理你了!”
嘴上如此凶恶,脸却红到了耳根,僄客只?会夸她骚赞她浪,完事丢了几个钱便头?也不回,她从未被人夸过可爱,她、她这样的人,怎会可爱?
心里这样想着,手却不由?得抬起抚了抚发髻,略显局促地将?凌乱的碎发掖到耳后,又调整了下睡姿。
女萝将?红菱的动作收入眼底,有些想笑,却想起那个在自己怀中断气?的姑娘,眼睛却不免泛起酸涩。
过了会,红菱瓮声瓮气?地说:“你要想找人,在前楼是没可能的,这里消息最灵通的便是妈妈,但?别去问?打手跟龟奴,他?们只?会睡了你再反咬你。”
“谢谢。”
红菱没再搭腔,女萝抬手摸了下脸,目光逐渐坚定,似是下了某种决心。
红菱所知有限,还有名叫寂雪的僧人说不夜城中有魔修出没,女萝感觉这个地方并?不如表面上看起来?这样简单,她也不困,盘腿坐在床上,回想起僧人消失时脚下出现?的法?阵,一点点凌空画了出来?,这应当是一种瞬移阵法?,但?女萝从未见过。
即便是乌逸跟休明涉的记忆里也从不曾有,有心想问?问?日月大明镜,却又担心吵醒红菱。
这不夜城当真是如其名,从夜幕降临那一刻起,整座城“活”过来?,直到天亮才?归于平静,宾客散尽,歌舞淡去,整座城又恢复了白日里的安宁静谧,直到下一个夜晚来?临。
新的一天到来?,生活在这小小房间里的女人们,却看不见初升的太?阳,也因此,一旦有什?么事发生,声音便会格外刺耳。
楼下传来?一阵吼叫吵闹,一个男人喊:“杀人了杀人了!杀人了!”
女萝当时便想,难道是又有人被挖眼掏心?
“这女人把赵大赵二兄弟俩给活活打死了!”
女萝心里咯噔一下,心说难道是阿刃?
她快速走到门边,好在前楼平日外面不上锁,此时负责看管的打手都聚集到了一楼,他?们手持武器,而前楼的伎子们纷纷被这声音吵醒,睡眼惺忪披衣出门,就被一楼那大阵仗惊得目瞪口?呆,哪里来?这样高壮彪悍的女人!
满妈妈捂着头?气?得要死:“给我?把她抓起来?,我?要把她打死!看我?怎么教训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蹄子!”
阿刃被围在中央,她一只?手揽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女人,另一手抄着一条长凳,打手们几乎都挂了彩,虽然叫嚣厉害,却没人敢上前跟阿刃正面交手,这女人着实可怕,一拳就打死了一个人高马大的成年男子,谁敢靠近?
“招弟!”
听到女萝的声音,原本面无表情的阿刃猛地抬头?,看见二楼的女萝,顿时露出委屈之色,她想张嘴喊阿萝,又忍住了,只?求助地朝她看。
满妈妈瞧见女萝,总算想起这是姐妹俩,妹妹虽凶悍却听话,抓着姐姐不就能让她乖乖束手就擒么?于是立刻指挥手下龟公:“彭明,快去把那秦粮给我?绑了!快!”
彭明伛偻着腰躲在后头?生怕打到自己,听见满妈妈命令,连忙往二楼冲,阿刃怎么可能让他?去绑阿萝,抬手就把长凳丢了过去,正中彭明后脑,只?听一声惨叫,彭明先被砸的正面扑倒,好巧不巧磕在台阶上,满口?是血,随后整个人不受控制地从台阶往下滚,浑身骨头?都快摔碎了!
“不用绑我?,我?自己会下来?。”
女萝说完这句话,对满妈妈说道:“妈妈,我?妹妹心性单纯,并?无恶意,还请您饶她一回。”
满妈妈倒是没挨揍,只?是当时场面混乱,她被个打手撞了一下,脑门磕到柱子上了而已?,可她是风月楼鸨母,何曾受过这样委屈?要是一个两个都能爬到她头?顶,那她的脸面往哪儿搁,以后她的话谁会听?
“饶了她?我?非但?不饶,我?还要把你也——”
“把我?怎样?”
满妈妈紧紧盯着女萝的脸:“你、你的脸是怎么回事?”
女萝浅笑道:“还请妈妈先为这位姑娘请个大夫,之后再与我?借一步说话。”
满妈妈面上怒色已?彻底消失,她满心只?想着这次极乐之夜风月楼不会丢人了!决不会!
经过阿刃身边时,女萝轻轻拉了下她的手,叮嘱她:“陪在这位姑娘身边,别让她害怕,好吗?”
随后她与满妈妈进了小厅,一进去满妈妈便绕着她走了好几圈,越看越是满意,越看越是心喜,笑容止也止不住:“若是能纤细一些,柔弱一些就更好了,这样一来?,那翠莺院的非花,广寒阁的斐斐算得上什?么!”
女萝自己找了把椅子坐下,满妈妈狂喜之后也发觉到问?题所在,昨儿在伎坊,这秦粮可不是这般做派,她唯唯诺诺小心翼翼,今儿却与昨日判若两人,难道是有什?么阴谋诡计?
“我?为妈妈倒杯茶,权当是赔罪了。”